電梯救援事件帶來的喧囂漸漸平息,陳風的生活重回正軌。周三晚上,他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正準備洗漱,手機屏幕在靜謐的工作室裡亮起,震動聲格外清晰。來電顯示——高橋詩織。
陳風有些意外,這位清冷的鋼琴師姐極少主動聯係。他接通電話,聽筒裡傳來的聲音卻與往常的空靈不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壓抑的顫抖。
“陳風先生……抱歉,這麼晚打擾您。”她的聲音有些飄忽,“我……我這裡有幾瓶彆人送的紅酒,不太懂……想請你……幫我看看?順便……如果你不忙的話,能陪我喝一杯嗎?”
她的請求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以及深藏其下的、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孤獨與苦悶。陳風甚至能隱約聽到背景裡細微的、像是玻璃杯輕碰的聲響。
他立刻意識到,這絕不僅僅是品酒那麼簡單。高橋詩織的狀態不對。
“當然可以,高橋小姐。”陳風的聲音溫和而穩定,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剛好忙完。你把地址發我,我這就過去。”
“謝謝……真的謝謝你……”詩織的聲音裡透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脆弱。
按照地址,陳風來到高橋詩織所在的頂層公寓。開門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酒氣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清冷墨香撲麵而來。
高橋詩織站在門內,燈光下,她白皙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平日裡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黑色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幾縷發絲黏在微濕的額角。
她穿著一件絲質的墨綠色吊帶長裙,襯得裸露的肩頭和鎖骨愈發單薄白皙。裙擺之下,一雙玉足赤著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腳趾微微蜷縮。
看到陳風,她那雙總是蒙著江南煙雨般的眼眸,此刻水光瀲灩,迷離中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敢。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讓人心疼:“你來了……請進。”
公寓內依舊是以黑白灰為主的極簡風格,但此刻,客廳的水晶茶幾上,卻突兀地放著一瓶已經見底的紅酒和一隻孤零零的高腳杯。旁邊還有幾個空著的啤酒罐。空氣中彌漫著酒精與她身上淡淡香氣混合的、有些頹靡的氣息。
“看來……高橋小姐已經自己先品鑒過了?”陳風儘量讓語氣顯得輕鬆,目光掃過她微醺的狀態,心中了然。她所謂的品酒,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借酒消愁。
詩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嗯……一個人喝,有點悶……”她抬起迷蒙的眼,看向陳風,“陳風先生,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失態?”
“不會。”陳風走到她身邊,自然地拿起那瓶紅酒看了看標簽,是支不錯的勃艮第,“隻是,好酒不該這樣牛飲。而且,一個人喝悶酒,更容易醉。”
他的體貼讓詩織鼻尖一酸。她引著陳風在沙發上坐下,又去酒櫃拿來一個新的酒杯和幾罐啤酒,動作有些微的踉蹌。
“家裡……隻有這些了。”她將酒杯放在陳風麵前,自己則又打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似乎讓她清醒了一瞬,也鼓起了些許勇氣。
“高橋小姐,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陳風沒有急著喝酒,隻是溫和地看著她,像一個耐心的傾聽者。
這句話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高橋詩織握著啤酒罐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時,眼眶已經紅了。
“家裡……一直在催我回去。”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他們覺得我彈鋼琴是不務正業,在東京漂泊沒有未來……想讓我回去,接受他們安排的……婚姻。”
她又灌了一口酒,繼續訴說著,語速越來越快,像是要將積壓已久的苦悶全部傾倒出來:“還有下個月很重要的演奏會……新找到的讚助方突然撤資了……我的曲子改編也不順利……我怎麼都找不到感覺……好像……好像一切都在針對我……”
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滴在她墨綠色的裙擺上,浸染出深色的痕跡。她不再壓抑,低聲啜泣起來,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像風中無助的蘆葦。
【情緒感知】清晰地傳遞給陳風她內心巨大的壓力、不被理解的委屈以及對前路的迷茫。情感重度鬱結,渴望宣泄與理解。
陳風沒有多言,隻是靜靜地陪著她,適時地遞上紙巾。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不是一個解決方案,而是一個安全的、可以容納她所有情緒的港灣。
酒精和傾訴似乎讓她放鬆了許多。一瓶紅酒和幾罐啤酒漸漸見底,詩織的眼神更加迷離,臉上的紅暈也愈發嬌豔。她忽然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那架黑色的三角鋼琴。
“陳風先生……”她回頭看他,眼神濕漉漉的,帶著醉意和一種莫名的執拗,“我彈琴給你聽好不好?就彈……那首怎麼都彈不好的曲子……”
不等陳風回答,她已經坐在了琴凳上,手指有些胡亂地按在琴鍵上,不成調的音符突兀地響起。
陳風擔心她摔倒,跟了過去,站在鋼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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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織彈了幾下,愈發煩躁,手指重重地砸在琴鍵上,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不對!都不對!”她懊惱地停下,雙手捂住臉,肩膀聳動。
“詩織。”陳風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溫柔。他俯身,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想將她捂著臉的手拉下來。
就在他俯身,她抬頭的一刹那。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或許是起身太猛,高橋詩織身體一軟,驚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恰好跌入了陳風及時伸出的臂彎裡,穩穩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瞬間,兩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