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的房間裡，日光燈管忽明忽暗，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晃動的陰影。她坐在吱呀作響的電腦前，屏幕上是野火貿易新簽三家日用品廠家的新聞，標題“月流水破50萬，野火貿易加速擴張”格外刺眼。她攥著鼠標的手越收越緊——憑什麼林野能過得這麼好？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之前加的“情感互助群”裡的消息，有人發了句“姐妹，你之前說的那個忘恩負義的朋友，現在怎麼樣了？”。這句話像根火柴，點燃了蘇晴積壓的怨懟。她點開微博，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帶著委屈的文字：
“真的很心寒，曾經掏心掏肺幫過的人，現在公司做大了就翻臉不認人。當初他窮得連飯都吃不起，是我省下飯錢給他；他被人堵在巷子裡，是我跑去叫人救他。現在我隻是想找份工作，他卻以‘沒經驗’為由拒絕，還說‘工作講能力不講情分’——感情在他眼裡，就這麼一文不值嗎？林野忘恩負義”
她還附上了一張多年前的舊照片——照片裡的林野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站在她旁邊，眼神怯懦。那是高中時學校組織活動拍的，當時她隻是隨手存著，現在卻成了她“賣慘”的工具。
微博發出去不到十分鐘，就有幾十條評論。起初大多是同情的聲音：“姐妹太慘了，這種人發達了就忘本！”“曝光他公司，讓大家都知道他是什麼人！”蘇晴看著這些評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就知道，隻要她把“受害者”的角色扮演好，總會有人站在她這邊。
她正逐條回複著同情她的網友，手機突然彈出一條係統通知，紅色的“違規警告”四個字格外醒目：
“您好，您發布的內容涉嫌‘虛構事實、引戰攻擊’，違反《微博社區管理規定》第12條。現對您的賬號進行臨時限製發言處理，若再次違規，將麵臨賬號封禁。請立即刪除違規內容，規範發言。”
蘇晴愣住了，手指僵硬地點擊通知，想看清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屏幕上的文字清晰無比，她發布的那條微博右下角，已經多了個灰色的“違規”標識，評論區也被限製新評論。她慌了，趕緊去看粉絲數——就在剛才的幾分鐘裡，粉絲已經從掉到了9876，還在以每分鐘十幾個的速度往下掉。
“怎麼會這樣？我沒造謠！”蘇晴對著屏幕低吼，伸手去刪那條微博，可手指卻抖得按不準刪除鍵。她點開評論區，之前那些同情的評論已經被新的質疑覆蓋：
“等等，我好像知道這家公司，我同學在裡麵上班，說他們招聘很嚴格，必須要有相關經驗，不是針對誰吧？”“樓主說的‘掏心掏肺’，不會是指高中時借過一塊錢吧？人家現在做的是正經生意，總不能因為認識就破格錄用吧？”“我查了下，野火貿易最近給夏家超市供貨，夏家超市是什麼規模？要是質量不行，能合作嗎？樓主怕不是自己沒能力，還怪彆人？”
這些評論像針一樣紮進蘇晴心裡，她想反駁，卻發現賬號被限製發言，連回複都發不出去。她猛地合上電腦，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胸口劇烈起伏。她想起昨天去麵試一家小超市的收銀員，老板問她有沒有相關經驗，她也是說“我認識你們老板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結果被當場拒絕。那時候她隻覺得是老板不給麵子，可現在看著網友的質疑，她第一次隱約覺得，或許問題不是出在彆人身上。
可這份反思隻持續了幾秒，就被更深的怨懟取代。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之前幫她轉發微博的“閨蜜”電話，聲音帶著哭腔：“莉莉，我的微博被警告了，粉絲還在掉，怎麼辦啊？林野肯定找人搞我了！”
電話那頭的莉莉沉默了幾秒，語氣有些敷衍：“晴晴，我覺得……你還是彆再揪著這件事了。剛才我查了下，野火貿易的招聘信息確實寫了要1年以上經驗，你沒經驗被拒也正常，沒必要鬨到網上。再說，你總提以前的事，彆人會覺得你在賣慘。”
“你也覺得是我的錯？”蘇晴提高了聲音，“當初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們說林野忘恩負義，讓我曝光他！”
“我們那不是不知道情況嘛……”莉莉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我剛看到，夏家超市的官微轉發了野火貿易的供貨新聞，還誇他們質量好。夏家是什麼背景？要是林野真像你說的那樣，夏家能跟他合作嗎？晴晴，算了吧，找份正經工作比什麼都強。”
說完，莉莉就匆匆掛了電話。蘇晴握著嘟嘟作響的手機，愣在原地。她看著桌上那袋吃了一半的泡麵，再想起林野新聞裡提到的“100平米辦公室”“合作三家廠家”，心裡的落差像潮水一樣湧來。她不甘心，卻又無力反駁——她沒有證據證明林野“忘恩負義”，反而網友的質疑句句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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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野火貿易的辦公室裡，虞可欣拿著平板走進會議室，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野哥，蘇晴剛才發了條微博說你忘恩負義，不過已經被平台警告違規，粉絲掉了快5000。法務那邊問要不要發個聲明澄清一下？”
林野正低頭看著快遞櫃的運營報表，聞言頭也沒抬，手指在“城西職院快遞櫃日均取件1200單”的數字上畫了個圈：“不用。這種小事沒必要浪費精力，法務盯著點，彆讓她再搞出什麼違規的事影響公司聲譽就行。我們現在要重點討論，怎麼把夏家超市的供貨量從每月3萬件提到5萬件。”
坐在旁邊的胖子附和道：“就是！蘇晴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發個微博賣慘而已，沒人會信她。昨天我去夏家超市送貨，人家采購經理還說，咱們的毛巾比之前的供應商好賣多了，想跟咱們長期合作呢！”
夏晚恰好發來微信，附帶一張超市貨架的照片——野火貿易的毛巾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旁邊貼著“學生專享價”的標簽。她還發了句：“超市反饋很好，下個月可以開始談便利店供貨的事了。”後麵跟著一個微笑的表情。
林野看著微信，嘴角忍不住上揚，指尖快速回複：“沒問題，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便利店的供貨方案，明天給你發過去。”
放下手機，林野抬頭看向會議室裡的團隊成員，語氣堅定：“大家把精力都放在業務上，彆被無關的人和事乾擾。快遞櫃這邊，我們要在月底前完成三所高校的全部調試；日用品供貨這邊，要確保夏家超市的補貨及時，質量零投訴。隻要我們把事情做好，不用怕彆人說什麼。”
“好！”團隊成員齊聲答應，會議室裡的氛圍熱烈而專注。白板上的業務規劃圖越來越清晰，從“月流水50萬”到“月流水80萬”的箭頭，被林野用紅色馬克筆描得格外醒目。
蘇晴的出租屋裡，夜色漸深。她重新打開電腦，看著微博上已經掉到5213的粉絲數，還有那條被標注“違規”的微博，突然覺得一陣無力。她想刪掉那條微博，卻又不甘心——刪掉了，就等於承認自己錯了。可不刪，賬號可能會被封禁。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刪除”按鈕。
屏幕上彈出“刪除成功”的提示，可蘇晴心裡的空缺卻越來越大。她看著窗外遠處寫字樓的燈光，那裡有一盞是屬於野火貿易的——她知道，林野和他的團隊，此刻或許還在開會，還在為了更好的未來努力。而她，卻隻能困在這間小小的出租屋裡，靠著回憶過去的“恩情”來麻痹自己。
桌上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房東發來的催租信息：“明天該交房租了，要是再拖，就隻能請你搬走了。”蘇晴看著信息，眼圈紅了。她摸出錢包，裡麵隻剩下幾張皺巴巴的零錢。這一刻，她終於隱約明白，真正能改變生活的，從來不是彆人的“恩情”，而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可這份明白，來得太晚，也太沉重。
而野火貿易的辦公室裡，林野剛結束會議，正和虞可欣、胖子討論下一步的快遞櫃推廣計劃。窗外的夜色中，寫字樓的燈光璀璨，映照著他們充滿乾勁的臉龐。沒有人再提起蘇晴，那個曾經占據林野前世全部心思的人，如今在他的人生裡，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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