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的盛夏把陽光揉進了棗林，半尺粗的老棗樹枝椏被紅透的果實壓得彎成了溫柔的弓，風一吹，棗子們就互相撞出“簌簌”的脆響，甜香裹著熱浪漫過山穀——有的棗子紅得像浸了蜜糖，陽光穿過果皮能看見裡麵細細的糖紋；有的帶著圈淺黃的暈，是剛紅透的“半糖棗”，指尖一碰就能感覺到果皮下的汁水；還有幾顆被曬得皺了皮，卻把甜意攢得更濃，捏在手裡軟乎乎的，像藏了顆小糖球。
小豆子蹲在“雙山棗區”那棵刻著交叉印的老棗樹下，手裡攥著防蛀絨沙青果偶，偶上的沙粒被曬得暖烘烘的，青果的顏色竟和剛泛紅的棗子有幾分像。他正低頭調試“雙絨摘棗鉤”，鉤尖纏著花乾圓環的紅繩，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指尖蹭過鉤尖時還能感覺到幾分硬——去年就是鉤子太硬，勾掉了半筐棗蒂。風裡突然飄來駝鈴的脆響，混著西漠曬棗絨布特有的暖香，不用回頭，小豆子就知道是阿依古麗來了。
“小豆子！你這鉤子勾尖沒包絨，是想再勾掉一筐棗蒂嗎？”阿依古麗的聲音裹著甜香撞過來，駝羔的蹄子沾著西漠的“雙絨曬棗沙”，在棗林邊的竹席上踩出淺黃的印子——沙粒裡裹著細碎的薄荷絨和去年的花乾碎，一落地就吸走了地表的熱氣，指尖碰上去還帶著點清涼的甜。她背上的藤筐敞著口，露出裡麵疊得整齊的“分層摘棗布”，布角繡著小小的花乾圖案，還有陶製的“雙芯儲棗罐”，罐口飄著淡淡的薄荷香。
“木合叔叔連夜改的布，你摸摸！”阿依古麗把摘棗布遞到小豆子手裡，布麵軟得像雲，是用西漠的絨草和去年的防蛀絨布混紡的，中間還織了層細網，“棗子落在上麵不會碰傷，布邊這小兜專門接掉下來的半糖棗，去年你撿棗撿得手都酸了，今年省勁啦！”她又抓過摘棗鉤，從筐裡掏出卷軟絨，三兩下就纏在鉤尖上，“這樣勾棗蒂才穩，你看，去年勾掉的棗子夠熬半鍋蜜湯了，今年一顆都不能浪費！”
曬穀場的收棗工坊早飄起了甜香。李伯領著幾個村民在搭“滑輪曬棗架”，架杆上纏著花乾圓環的紅繩，下層鋪著雙絨曬棗沙，上層懸著分層摘棗布，架邊還裝了個小木滑輪，繩子一端係著布角，另一端繞在木軸上。“今年加了這滑輪，省勁！”李伯拉著繩子示範，摘棗布順著滑輪輕輕滑到儲棗罐上方，“風一吹架邊的草鈴就響，響得勻就說明架沒歪，比去年搬著布跑省一半力氣！”
王嬸守在兩口大陶鍋旁，左邊的鍋裡熬著沙棗蜜湯，湯麵上飄著細碎的花乾碎，甜香飄得滿場都是；右邊的鍋裡烤著棗香酥，酥皮剛出爐就裂了細紋，裡麵裹著雙絨曬棗沙炒的棗泥。“小豆子、阿依古麗，先喝碗湯！”王嬸用陶碗盛了兩碗，“這湯用去年你們曬的棗熬的，今年新棗更甜，等會兒再給你們裝罐帶回去！”
阿默提著個陶罐走過來，罐裡的保鮮藥劑泛著淺黃，是用去年的防蛀藥劑改的。“加了雙絨曬棗沙粉和花乾碎，噴在枝上不沾棗皮。”他對著結滿棗子的枝椏噴了圈，沒一會兒，藏在葉背的小蛀蟲就爬了出來，慌慌張張地鑽進草叢，“你看，蟲跑了，棗子還帶著花乾的甜香，吃著不影響味。”
孩子們早圍在棗樹下忙開了。大點的阿春學著小豆子的樣子舉摘棗鉤，鉤尖也纏了圈小紅繩；小點的阿夏捧著竹簸箕，把雙絨曬棗沙和花乾絨沙拌勻，小心翼翼地鋪在儲棗罐底；最小的阿秋攥著個小陶罐，專撿掉在地上的半糖棗，罐身上還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青果偶，是他昨天剛畫的。
辰時的太陽剛爬高，摘棗的活就透著甜。小豆子舉著改良後的摘棗鉤，輕輕勾住棗蒂，手腕一擰，棗子就“啪”地落在阿依古麗手裡的摘棗布上。“慢點兒！彆勾著枝葉！”阿依古麗舉著布，布麵微微傾斜，棗子滾進布中間的網兜裡，“去年你摘太快，棗子掉在地上磕破了皮，今年咱們慢慢摘，每顆都要完好的。”
剛摘到半棵樹，突然起了陣急風，枝頭的幾顆熟棗“啪嗒啪嗒”掉下來，正好落在摘棗布的小兜裡。阿依古麗笑著把棗遞給阿秋：“你看，這小兜沒白織吧？一顆都沒浪費！”阿秋接過棗，連忙塞進嘴裡，甜得眯起了眼：“甜！比去年的還甜！”
午後的太陽更烈了，儲棗罐很快就裝滿了紅透的棗子，滑輪曬棗架上也鋪滿了棗，陽光曬在棗子上，甜香更濃了。遠處傳來駝鈴聲，木合派來的驅邪師們到了，手裡抱著西漠的“收棗記錄冊”，冊上畫著滑輪曬棗架的樣式。“西漠的棗也熟了，這分層摘棗布和儲棗罐的法子，我們得學回去！”為首的驅邪師笑著說，“以後每五天傳次曬棗信，比著看誰的棗子更甜，秋天收花乾時再一起聊護花的事。”
蘇清鳶和陸沉舟坐在棚下，翻開跨山守護冊，在“盛夏收棗”那頁畫了滑輪曬棗架，還添了“雙絨曬棗沙+分層摘棗布”的字樣，旁邊注著“雙山技相融，甜豐滿全年”。阿秋跑過來，在旁邊畫了棵小棗樹，樹下擺著個青果偶，歪歪扭扭的，卻滿是稚氣。
日頭偏西時，阿依古麗要走了。她把藤筐裡裝了保鮮藥劑和收棗記錄冊，還有孩子們送的迷你儲棗罐，罐裡裝著幾顆半糖棗。“這是用雙絨曬棗沙做的小棗偶，你放在老棗樹下。”她拉著小豆子的手，把個小小的棗偶遞過去，“等明年棗熟，就像它在跟棗一起長！秋天收花乾時，我來跟你一起收，咱們提前把雙絨花乾曬備好。”
小豆子往她筐裡塞了罐棗香酥和一袋雙絨曬棗沙：“要是西漠的棗子曬不乾，就用這沙鋪在架上，餓了就吃酥。我會寫曬棗信，把棗子的情況都告訴你，收花乾的工具我也會提前編好。”
駝隊走遠了，阿依古麗在駝背上揮著花乾圓環，駝鈴聲混著雙絨草鈴偶的響，和孩子們的笑聲纏在一起，飄了很遠。小豆子站在老棗樹下，手裡的棗偶晃著，和胸前的青果偶、水滴偶碰出細碎的響。王嬸的蜜湯還在鍋裡冒熱氣，甜香飄滿棗林，風裡都裹著豐收的暖。
蘇清鳶望著駝隊的背影，輕聲說：“從開春育苗到現在摘棗，這一年的風雨裡，藏著雙山最暖的約定。這棗林，這苗田，會像他們的情分一樣，年年豐收，歲歲香甜，把互助的溫暖傳下去。”陸沉舟點點頭，翻開守護冊，在那頁畫旁又添了一筆——兩個小小的人影，站在棗樹下，手裡舉著摘棗布，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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