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的初冬把霜氣織成了薄紗，一夜寒風過後，沙棗苗田裹上了層細碎的冰晶——苗稈泛著淺白的冷光，指尖一碰就能感覺到刺骨的涼，去年編的雙絨抗凍簾被風吹得掀了角，露出下麵微微發灰的苗根；田埂邊的老槐樹落儘了葉子，枝椏上掛著的雙絨草鈴偶凍得發脆，風一吹隻發出“咯吱”的悶響，連空氣裡都飄著凍硬的土腥味。
小豆子蹲在“雙山苗區”的護苗架旁，手裡攥著阿依古麗留下的紫花偶，偶上的花乾分級沙早被霜氣浸得發硬，邊緣結了層細冰晶。他正低頭檢查雙絨抗凍簾的縫線，去年護苗時簾角鬆了線，凍壞了半排苗，今年特意用花乾圓環的紅繩重新縫過，可看著苗稈上的薄霜，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風裡突然飄來熟悉的駝鈴聲，混著西漠特有的“抗凍絨香”，不用回頭，小豆子就知道是阿依古麗來了。
“小豆子！你這抗凍簾沒墊護根沙，霜氣會滲進根裡！”阿依古麗的聲音裹著暖意撞過來，駝羔的蹄子裹著西漠的“雙絨抗凍沙”，在苗田邊的凍土上踩出淺黃的印子——沙粒裡裹著磨碎的還魂花乾和空心絨草梗，一落地就化了圈霜氣，指尖碰上去還帶著點溫乎的香。她背上的藤筐敞著口，露出裡麵疊得整齊的“三層護苗毯”，毯麵繡著小小的紫花圖案，還有陶製的“暖根壺”，壺口飄著淡淡的沙棗甜香。
“木合叔叔新織的護苗毯，你摸摸！”阿依古麗把毯子遞到小豆子手裡，三層布料分彆裹著抗凍絨、花乾碎和薄荷絨，“最外麵的抗凍絨擋霜，中間的花乾碎保暖，最裡麵的薄荷絨引著苗根往下紮，比去麵的單簾管用多了！”她又從筐裡掏出個布包，“這裡麵是西漠的‘暖根絨’，混著去年的雙絨曬棗沙，撒在苗根旁，凍不透還能吸潮氣，去年你說苗根凍得發僵，今年肯定不會了！”
曬穀場的護苗工坊早冒起了熱氣。李伯領著幾個村民在加固護苗架，架杆上纏著花乾圓環的紅繩，下層鋪著雙絨抗凍沙，上層懸著阿依古麗帶來的護苗毯。“今年加了‘斜撐杆’，能擋西北來的寒風！”李伯拍著架杆示範，“風一吹草鈴偶要是響得太急，就說明要加毯，比去年光看霜色準多了！”
王嬸守在陶鍋旁，鍋裡熬著沙棗薑粥，粥麵上飄著細碎的花乾碎，暖香混著薑的辛辣飄得滿場都是。“小豆子、阿依古麗，先喝碗粥暖身子！”王嬸用陶碗盛了兩碗，“這粥用今年收的花乾和曬的棗熬的，喝一碗能暖到腳尖，等會兒給你們裝罐帶回去！”
阿默提著個陶罐走過來，罐裡的防凍藥劑泛著琥珀色，是用去年的護香藥劑改的。“加了雙絨抗凍沙粉和暖根絨碎，噴在苗稈上結的膜有彈性，霜砸不裂還能透氣。”他對著株泛灰的苗噴了圈，沒一會兒，苗稈上的薄霜就順著膜滑下來，露出下麵淺綠的稈子，“你聞，還帶著點花乾的香，苗根能跟著暖起來。”
孩子們早圍在苗田邊忙開了。阿春學著阿依古麗的樣子鋪護苗毯，毯邊也纏了圈小紅繩；阿夏捧著竹簸箕，把雙絨抗凍沙和花乾絨沙拌勻，小心翼翼地撒在苗根旁；阿秋攥著個小陶壺，專給苗根澆溫乎的薑粥水，壺身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紫花偶，是他照著小豆子手裡的偶畫的。
辰時的太陽剛爬高，護苗的活就透著急。小豆子扶著護苗架，阿依古麗往架上掛護苗毯，毯角用紅繩係在架杆上，剛好裹住苗稈。“慢點兒！彆把毯邊壓著苗梢！”阿依古麗伸手把毯角往上提了提，“去年壓壞了苗梢，開春發芽慢，今年得讓苗梢透透氣。”
剛護完半排苗，突然起了陣西北風，霜氣更重了，苗稈上的膜開始發僵。“得加層暖根絨！”阿依古麗從筐裡掏出暖根絨包，小豆子趕緊去搬去年的雙絨曬棗沙，兩人混在一起撒在苗根旁，“西漠的絨保暖，青峰山的沙疏水，混著用剛好擋住霜氣！”沒一會兒，苗根旁的霜就化了，苗稈重新挺實起來。
午後的太陽更柔了，護苗架上的護苗毯泛著淺黃的光，風裡的霜氣淡了些，連雙絨草鈴偶都開始發出清脆的響。遠處傳來駝鈴聲，木合派來的驅邪師們到了，手裡抱著西漠的“護苗記錄冊”，冊上畫著三層護苗毯的樣式。“西漠的霜也重了，這護苗毯和暖根絨的法子，我們得學回去！”為首的驅邪師笑著說，“以後每七天傳次護苗信，比著看誰的苗長得壯，開春育苗時再一起聊選種的事。”
蘇清鳶和陸沉舟坐在棚下，翻開跨山守護冊，在“初冬護苗”那頁畫了三層護苗毯，還添了“雙絨抗凍沙+暖根絨護苗法”的字樣，旁邊注著“雙山技相融，苗安度冬寒”。阿秋跑過來，在旁邊畫了棵裹著毯的小苗，苗旁擺著個紫花偶，歪歪扭扭的，卻滿是稚氣。
日頭偏西時，護苗的活結束了。阿依古麗把藤筐裡裝了防凍藥劑和護苗記錄冊，還有孩子們送的迷你護苗毯，毯上繡著小小的紫花。“這是用雙絨抗凍沙做的小鈴偶，你掛在護苗架上。”她拉著小豆子的手，把個小小的鈴偶遞過去，“等開春育苗，我來跟你一起選種，咱們提前把雙絨育苗篩備好。”
小豆子往她筐裡塞了罐沙棗薑粥和一袋混合沙：“要是西漠的霜再重，就用這沙鋪在苗根旁，餓了就熱粥喝。我會寫護苗信，把苗的情況都告訴你，育苗的工具我也會提前編好。”
駝隊走遠了，阿依古麗在駝背上揮著花乾圓環，駝鈴聲混著雙絨草鈴偶的響，和孩子們的笑聲纏在一起，飄了很遠。小豆子站在苗田邊，手裡的鈴偶晃著，和胸前的紫花偶、小棗偶碰出細碎的響。王嬸的沙棗薑粥還在鍋裡冒熱氣，暖香飄滿苗田，風裡都裹著守護的暖。
蘇清鳶望著駝隊的背影，輕聲說：“從初秋收花到初冬護苗，雙山的每一次攜手，都把技法和情誼織進了四季。這苗田，這花田，會像他們的約定一樣，年年長青，歲歲安穩。”陸沉舟點點頭，翻開守護冊，在那頁畫旁又添了一筆——兩個小小的人影，站在護苗架旁，手裡扶著護苗毯，笑得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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