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的冬末把殘雪揉成了軟絮，苗田邊的凍土漸漸鬆了勁——護苗架上的抗凍毯被曬得暖乎乎的，掀起一角就能看見苗根泛著淺綠，正悄悄往土裡紮；田埂上的花乾疏水沙堆化了凍，用手一捏就能散成細粒，混著剛冒的草芽碎；老槐樹枝椏間的小鈴偶不再發脆，風一吹竟有了清亮的調子，空氣裡飄著濕暖的土香，還裹著點絨草的清勁，吸一口都覺得心口發鬆。
小豆子蹲在育苗籌備區的竹席旁，指尖捏著阿依古麗留下的小鈴偶——偶上的雙芯抗凍沙早化了潮氣，沾著點護苗土的細屑。他正用竹篩翻曬去年存的育苗土，卻發現土塊裡裹著沒化透的小凍粒，一篩就卡在網眼上，心裡犯了嘀咕：去年籌備時也沒濾淨凍粒，開春播種後悶壞了半批種子，今年怎麼還漏了這步？風裡突然飄來駝鈴聲，混著西漠特有的“育苗絨香”，是那種絨草混著花乾沙的暖味，小豆子抬頭，就看見阿依古麗牽著駝羔走來，藤筐裡露著把裹著絨的小鏟。
“小豆子！凍粒得先敲碎，光篩可不行！”阿依古麗的聲音裹著暖意撞過來，駝羔的蹄子沾著西漠的“雙絨育苗土”，在籌備區邊踩出淺褐的印子——土粒裡裹著西漠冬末的“絨草芽”碎和去年的花乾絨沙，摸上去像柔軟的棉絮，還帶著點濕乎的潮氣。她把藤筐裡的“雙絨檢修鏟”遞過來，鏟頭裹著層軟絨，邊緣磨得圓潤，“木合叔叔特意磨的，鏟邊的絨能掃淨凍粒，還不刮破篩網，你試試！”
阿依古麗又從筐裡掏出個布包，打開時絨香更濃了：裡麵的雙絨育苗土混著薄荷絨的綠，“加了剛冒的絨草芽碎，撒在舊土裡能鬆土，凍粒一沾就化——去年你為篩土熬到天黑，今年有這法子，省勁多啦！”她蹲下身，抓了把育苗土撒進篩裡，卡在網眼的凍粒竟慢慢化了，順著篩網漏下來，和舊土混在一起，軟乎乎的像揉了絨。
曬穀場的籌備區早熱鬨起來，李伯正檢修去年的育苗架，手裡拿著纏著花乾圓環紅繩的扳手，邊擰螺絲邊笑：“今年得把層板再調矮些，芽剛冒時不用太高！”他晃了晃架邊的小鈴偶，鈴聲清亮，“風一吹鈴響勻，就說明架杆正，比去年的舊架穩多了！”王嬸端著陶盤走來，盤裡是剛蒸好的沙棗糕，糕麵上撒著花乾碎，“剛做的，加了融雪水和絨草芽粉，吃一塊有力氣篩土，等會兒裝盒，籌備時餓了就墊墊！”
阿默提著陶罐過來，罐裡的育苗預處理藥劑泛著淺綠，像摻了絨草汁。“加了雙絨育苗土粉，噴在舊土裡能防黴變，還能引著種子早醒！”他對著篩好的土噴了圈，藥劑細得像霧，落在土上凝出層淡膜，用手一撚，土粒更鬆軟了，“你聞，還帶著點薄荷的清勁，芽冒出來不會悶根，比去年的藥劑溫和多了！”
孩子們早圍在篩子旁忙開了，阿春握著雙絨檢修鏟，幫著敲土塊裡的凍粒，小手攥得鏟柄都熱了；阿夏捧著小簸箕，把篩好的土輕輕倒進陶盆，土落在盆裡像撒了把碎絨；最小的阿秋蹲在旁邊，幫著遞花乾絨沙，手裡的小袋畫著紫花偶，還沾著點土屑，“阿秋，彆撒太多！”小豆子幫他扶了扶袋口，“去年撒多了，土太肥燒了芽，今年剛好就行！”
辰時的太陽爬高了，籌備區的土曬得暖乎乎的。小豆子握著竹篩，阿依古麗在旁邊遞雙絨育苗土，篩好的土落在陶盆裡，像堆了團淺褐的絨。“慢點兒篩！彆把絨草芽漏了！”阿依古麗扶著篩邊，指尖帶著育苗土的香，“去年你篩得太急，丟了半筐絨草芽，今年輕點兒，芽能引著根往下紮！”
剛篩完半堆土，阿夏突然喊：“小豆子哥！這育苗盆的孔堵了！”小豆子跑過去，看見去年的育苗盆底孔沾著舊土，早結了硬殼。“用檢修鏟通！”阿依古麗從筐裡掏出鏟頭尖尖的小絨鏟，“西漠的盆也常堵，這麼捅不刮孔，比去年用竹棍捅省勁！”阿秋在旁邊遞鏟，小手遞得歪歪扭扭，卻剛好落在小豆子手裡，笑得眼睛眯成了縫。
午後的太陽更暖了，篩好的土裝滿了陶盆，檢修好的育苗架整整齊齊立著，連風裡都飄著籌備的盼頭。木合派來的驅邪師們到了，手裡捧著“育苗籌備記錄冊”，冊上畫著雙絨檢修鏟的樣式，“西漠的育苗土也備好了，這檢修鏟和雙絨育苗土的法子，我們得學回去！”為首的驅邪師笑著說，“以後每五天傳次籌備信，比著看誰的準備更周全，開春播種時再一起聊細節！”
蘇清鳶和陸沉舟坐在棚下，翻開跨山守護冊，在“冬末籌育苗”那頁畫了雙絨檢修鏟，添了“雙絨育苗土+預處理藥劑籌備法”，旁邊注著“雙山融技備，開春好播種”。阿秋跑過來，用小石子在旁邊畫了個裝滿土的育苗盆，旁擺著小鈴偶和紫花偶，歪歪扭扭的，卻滿是稚氣。
日頭偏西時，籌備的活結束了。阿依古麗把預處理藥劑和籌備記錄冊放進藤筐，還有孩子們送的迷你育苗篩，篩邊纏著小紅繩。“這是用雙絨育苗土做的小芽偶，你放在育苗架旁。”她拉著小豆子的手，把個小小的綠絨偶遞過去，“等開春播種，我來跟你一起撒種，咱們提前把雙絨點種器備好！”
小豆子往她筐裡塞了盒沙棗糕，盒子還溫乎著，又裝了袋雙絨育苗土：“要是西漠的土還有凍粒，就撒點這土混著，餓了就吃糕。我會寫籌備信，把準備的情況都告訴你，點種器我也會提前檢修好！”
駝隊走遠了，阿依古麗坐在駝背上揮著花乾圓環，紅繩在風裡飄著，駝鈴聲混著小鈴偶的響，和孩子們的笑聲纏在一起，飄了很遠。小豆子站在籌備區旁，手裡的小芽偶晃著，和胸前的小鈴偶、紫花偶碰出細碎的響，像在說悄悄話。王嬸的沙棗糕還在盤裡冒著甜香，暖香飄滿籌備區，風裡都裹著開春播種的盼頭，連老槐樹枝椏間，都鼓出了小小的綠芽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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