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剛爬過老槐樹的枝椏，育苗區就響起清脆的雙哨聲——一哨如駝鈴清越，一哨似鈴偶輕脆，纏在一起飄向遠方。小豆子握著銀邊哨和芽苗哨，指尖還沾著晨露，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阿夏，量準了嗎？雙芯枝真的三寸了！”
阿夏舉著花乾圓環尺子，紅繩貼在雙芯枝上，大聲回應：“整整三寸！枝椏粗得能捏出印子，頂端還鼓了小鼓包！”孩子們圍過來，果然見雙芯枝的淡粉枝椏已長得分明，頂端各頂一個青綠色的小花苞，像兩顆迷你的翡翠珠，絨層裹著苞衣，透著淡淡的甜香。
“西漠的銀邊枝肯定也長夠了！”阿秋扒著護枝架，盯著遠方的山路。話音剛落，風裡就卷來熟悉的駝鈴聲，比上次更急促，還混著沙棗花的濃甜。阿依古麗騎著駝駝飛奔而來，藤筐裡裝滿曬乾的絨頂花芽，駝背上還馱著個陶甕，甕口飄著銀邊葉的清香。
“小豆子！我聽見雙哨聲就趕來了！”阿依古麗跳下來，額角沾著細汗，卻笑得眉眼彎彎，“西漠的銀邊枝全到三寸，花苞比青峰山的圓，我帶了花乾和銀邊蜜露，正好做雙山催花劑！”她掀開陶甕，裡麵的蜜露泛著淺黃，沾著細碎的銀邊葉絨，“這是西漠開春的第一罐銀邊蜜露，拌著花乾用，催花最快還不灼苞！”
李伯早已備好青峰山的材料，棚下擺著陶盆：“絨草汁濾了三遍，槐枝露晾得溫乎，還有去年曬的花乾碎，都齊了！”他指著盆裡的絨草汁，汁液清亮，飄著絨草的清勁，“去年單用絨草汁催花，花苞開得不齊，今年加了西漠的蜜露和花乾，定能同步綻！”
阿默挽起袖子，開始調配催花劑：“青峰山絨草汁三勺，西漠銀邊蜜露兩勺，再摻一把絨頂花芽粉和半把槐枝露浸的花乾碎！”他用竹棍攪拌，陶盆裡立刻飄出複合的甜香——絨草的清、沙棗的暖、槐枝的潤，纏在一起讓人鼻尖發酥。“攪到起細泡才算勻！”阿依古麗蹲在旁邊幫忙，指尖偶爾沾到藥劑，舔了舔，甜得眯起眼，“西漠調催花劑，都要攪夠百下，讓材料融透！”
孩子們搶著幫忙，手腳麻利又細心。阿春拿著細紗篩，把花乾碎篩得細細的，篩網下的粉末像金粉似的落下：“碎得勻，藥劑才不堵噴頭！”阿夏捧著陶盆，小心翼翼往阿默手裡遞材料，生怕灑了蜜露：“蜜露金貴，一滴都不能浪費！”阿秋最淘氣，用小竹勺舀了點藥劑，輕輕點在雙芯枝的花苞上：“給領頭苞先嘗點甜！”
小豆子拿著新做的噴壺，壺嘴是用槐枝掏空的，裹著層絨草繩：“李伯說這樣噴得勻，不會衝掉花苞的絨層！”他學著阿依古麗的樣子，往噴壺裡倒了半壺催花劑，對著雙芯枝輕輕一按，細霧均勻落在花苞上，像晨露輕吻。“彆噴在苞尖！”阿依古麗趕緊提醒，“噴在苞衣上就好，讓藥劑順著絨層滲進去，花苞才長得飽滿！”
蘇清鳶和陸沉舟蹲在護枝架旁，翻開跨山守護冊。陸沉舟提筆寫下催花劑配比，蘇清鳶則用竹筆細細畫下花苞的模樣，旁邊貼上新采的銀邊花苞樣本：“再加一句：絨草汁融銀邊露，花乾粉合槐枝香，雙苞同潤，芳辰可期。”李伯湊過來，在旁邊添了個小小的雙哨符號：“雙哨為信，催花為契，雙山的花定能同日開！”
王嬸端來新熬的甜粥，這次加了催花劑剩下的花乾碎和銀邊蜜露，粥香混著催花劑的甜香，飄得滿育苗區都是：“喝碗甜粥補力氣，噴完催花劑，還得給芽苗鬆鬆土，讓根吸飽養分！”她給每個孩子舀了一碗，粥裡的花乾碎嚼起來清甜，“這粥還能抹在護枝架上，防蟲又能引蜂，等花開了，蜂蝶自然來授粉！”
噴催花劑的活計忙到正午，每株芽苗的花苞都沾了細霧，護枝架上的催花囊和小鈴偶一起晃動，紅繩飄著，鈴聲伴著藥劑的甜香。雙芯枝的花苞似乎比早上更鼓了些，苞衣上的絨層吸飽了藥劑，泛著溫潤的光。阿依古麗蹲在旁邊，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花苞：“你看，苞衣已經有點軟了，不出三日，定能裂瓣！”
小豆子忽然發現，幾株銀邊芽苗的花苞有點偏黃，不像其他的翠綠。“是不是蜜露放多了？”他有點著急。阿默捏了點槐枝露，輕輕抹在黃苞上：“青峰山的芽苗更喜槐枝露，西漠的偏甜，咱們再調半罐淡點的，摻多點槐枝露就行！”阿依古麗點點頭，補充道：“雙山的芽苗習性不同，融劑也要靈活調，這才是真的融技！”
午後的風變得暖融融的，吹在花苞上，像溫柔的手掌輕輕撫摸。孩子們給芽苗鬆完土，坐在棚下歇腳，阿秋趴在小豆子腿上，數著雙芯枝的花苞：“兩個苞，要開兩朵花，是不是一朵像青峰山的紅，一朵像西漠的白？”阿依古麗笑著揉了揉他的頭：“說不定是紅白相間的雙芯花，又香又好看！”
小豆子看著滿架的花苞，護枝架上的槐枝泛著深綠，絨草繩晃著淺黃，催花囊的紅繩纏著涼鈴偶，風一吹，香與聲纏在一起。他想起從催芽到護枝，從驅蟲到催花，每一步都摻著雙山的心意——土是混的，汁是調的，法子是湊的，連此刻的期待，都是雙份的。
阿依古麗把剩下的催花劑裝成小罐，貼上銀邊葉和雙芯枝的標記：“這罐給西漠的芽苗，按青峰山的法子調淡點，讓兩地的花苞一起醒！”小豆子往她筐裡塞了包槐枝粉：“要是西漠的花苞還黃，就撒點這個，能補勁！”
日頭偏西時，阿依古麗要返程了，臨走前把駝羔留下：“讓它陪著雙芯枝，駝羔的蹄印能護土，等花開了，我騎著大駝來，帶西漠的蜂箱！”小豆子把雙哨分了一個給她：“花開前我每天吹哨，你聽見就趕過來，咱們一起等第一朵花綻！”
駝鈴聲漸遠，駝羔在育苗區裡慢悠悠地踱步，蹄子踩在鬆土上，留下淺淺的印子。雙芯枝的花苞在夕陽下泛著柔光，護枝架上的催花囊輕輕晃動，甜香漫得更遠了。孩子們趴在護枝架旁，數著花苞，盼著花開，連老槐樹上的新葉都沙沙響，像在應和他們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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