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一年三月的香江碼頭,晨霧尚未完全散去,鹹濕的海風帶著一絲涼意。一艘從上海駛來的老舊客輪,如同疲憊的候鳥,緩緩靠岸。甲板上,一個穿著略顯陳舊駝色風衣的纖細身影,緊緊攥著一個小小的皮箱,她戴著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墨鏡,警惕而惶恐地環視著這個陌生的港灣。
她是周璿!昔日上海灘那個聲音能淌出蜜糖,能讓整個十裡洋場為之傾倒的“金嗓子”!可如今,她眉宇間隻有驅不散的憔悴,離了水的魚兒般不安。上海青幫的勒索、家鄉軍官的騷擾,像兩條毒蛇,噬咬得她體無完膚,不得不像驚弓之鳥,逃離那片曾經的輝煌之地,逃到這看似繁華,卻前途未卜的香江。
“這裡……真的能容下我嗎?”她心底一片冰涼,腳步虛浮地隨著人流向碼頭出口挪動。
然而,就在她踏出碼頭的刹那,眼前的一幕讓她猛地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嗡——”
低沉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不是一兩輛,而是整整二十輛!清一色漆黑鋥亮的奔馳汽車,如同一條沉默而威嚴的鋼鐵巨龍,精準而肅穆地停靠在碼頭前方!車門齊刷刷地打開,動作整齊劃一到令人窒息!數十名身著剪裁合體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肅立車旁,眼神銳利,氣勢迫人,瞬間將碼頭嘈雜的空氣都鎮壓了下去!
周圍的旅客、腳夫、小販,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前所未見的排場。有人手中的行李“啪嗒”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
“我的天爺……這是哪位督爺到場了?”
“嘶……二十輛大奔馳!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些是什麼人?保鏢?這架勢……”
就在這死寂般的震驚中,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氣質卓然的年輕男子,從車隊中央緩緩走出。他手中捧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白玫瑰,步伐從容,臉上帶著溫和卻極具穿透力的笑容,徑直走向那個在人群中顯得如此渺小無助的纖細身影。
是石鬆!
他走到幾乎石化的周璿麵前,微微欠身,將白玫瑰遞上,聲音清越:“周小姐,一路辛苦。石某代表香江,歡迎您的到來。”
周璿猛地後退半步,墨鏡下的眼睛瞪得滾圓,心臟擂鼓般狂跳!她看著眼前這陣仗,看著這個素未謀麵卻一語道破她身份的年輕男人,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幾乎語無倫次:“你……您是石先生?我……我怎敢勞您大駕……我隻是個……個逃難的歌女……”
她過去的老板、追捧她的權貴,何曾給過她如此尊重?更多的是覬覦和利用!眼前這場景,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石鬆的笑容依舊溫和,仿佛沒看到她劇烈的反應,隻是輕輕將花放入她冰涼的手中。“周小姐過謙了。您的才華,足以照亮整個香江。這裡,需要您這樣的藝術家。”
話音剛落,他身後一名助手立刻上前,雙手奉上一份精致的合約。
石鬆示意:“一點心意,希望能讓周小姐在香江安心發展。”
周璿顫抖著手指,接過那份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文件,目光掃過上麵的條款。隻一眼,她就像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劇烈地一晃,差點站立不穩!
【香江影業公司,10乾股!市值預估……一百萬港幣?!】
【淺水灣……海景彆墅一棟?!】
【年薪……三十萬港幣?!還有……票房分紅翻倍?!】
【承諾……肅清娛樂圈黑幫勢力,保障藝人安全?!】
每一條款,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尖上!這哪裡是合約?這簡直是……是一座她做夢都不敢想象的金山!是一個將她從泥沼直接托上雲端的承諾!
她在上海拚死拚活,受儘屈辱,也賺不到這其中的百分之一!而安全,更是她奢求已久的奢侈品!
“這……這……”周璿的嘴唇哆嗦著,眼淚瞬間衝毀了眼眶,大顆大顆地滾落,打濕了墨鏡,打濕了那份夢幻般的合約。她不是愛哭的人,但此刻,所有的委屈、恐懼、難以置信和絕處逢生的狂喜,交織成巨大的洪流,將她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石鬆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所有的防線:“明天,我就派人去您家鄉,把老夫人安然接來。以後,香江就是您的家。”
“嗚——”周璿再也忍不住,一把摘掉墨鏡,露出了那張雖憔悴卻依舊動人的臉龐,她用手死死捂住嘴,壓抑的哭聲卻從指縫中泄露出來。淚水決堤,沾濕了衣襟。
她看著石鬆那雙平靜卻蘊含力量的眼睛,看著周圍那肅穆而強大的陣勢,心中所有的彷徨和恐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她幾乎是搶過筆,用儘全身力氣,在那份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周璿!
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此刻聽來,如同一個新時代開啟的號角!
她不知道,她這一筆,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更是在未來攪動整個東南亞影壇的香江影視帝國的奠基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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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貿易公司頂樓會議室,氣氛與碼頭的盛大截然不同,卻同樣緊繃得讓人窒息。
“砰!”
夜英,這位向來以乾練冷靜著稱的夜家大小姐,此刻卻滿麵寒霜,將一疊厚厚的報表狠狠摔在光可鑒人的會議桌上,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她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憤怒和委屈的火焰。
“石鬆!你看清楚!”夜英的聲音帶著尖銳的破音,“訂單暴漲!今年單單我們夜家替你經手的貿易,淨利潤就超過八百萬港幣!八百萬!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功臣的?把我當不要錢的苦力使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