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元年·溶洞驚魂
時間:1967年石鬆昏迷中的夢境時間)
地點:夢境壯西,嘉寮山脈深處
(現實:1967年的香港淺水灣)
1967年,一場被稱為“紅色風暴”的劇烈社會動蕩席卷亞洲。左派工會發起大規模罷工、罷市,繼而演變成放置真假炸彈、襲擊警察、設置路障的激烈對抗。街頭火光衝天,流彈橫飛,秩序幾近崩潰。整個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恐懼之中。
而在淺水灣的石家大宅,卻仿佛風暴眼中一個詭異的孤島。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火光,特護病房內依舊維持著恒定的溫度與潔淨。石鬆,這位曾經攪動世界風雲的“隱形首富”、“東南亞親王”,依舊靜靜地沉睡著,對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無所知。
阿月王妃抱著已經兩歲多、活潑好動的石宏,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石宏咿咿呀呀地玩著積木,偶爾好奇地指著窗外遠處隱約可見的火光和聽到的沉悶爆炸聲。阿月隻是更緊地摟住他,輕聲哄著,臉上是深深的憂慮,卻並非完全為了窗外的風暴,更多是為了床上沉睡的丈夫,以及懷中這個眉眼酷似丈夫、命運似乎纏繞著巨大謎團的孫兒。葉英站在窗邊,透過縫隙觀察著外麵的情況,眉頭緊鎖,她不僅要擔憂石鬆,更要為在外維持秩序、身處險境的三兒子石誌強總警司)和“細九哥”他們懸心。
風暴在外肆虐,而石鬆的意識,卻墜入了另一個時空,一段被他穿越身份所覆蓋、塵封已久的“前世”記憶——那是沒有係統、沒有空間、沒有財富與權勢,隻有卑微求生與無儘恐懼的1967年。
(夢境:1967年的廣西嘉寮山獵戶石鬆的煉獄)
地點:嘉寮山,十萬大山餘脈中的一片窮山惡水。山高林密,瘴氣彌漫,隻有零星散布著幾戶頑強生存的山民。石鬆的家,是半山腰用泥巴和木頭壘起來的三間低矮屋子,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
身份:石鬆不再是首富親王,隻是一個年近五十、滿臉風霜、沉默寡言的普通獵戶。他年輕時,為了口飯吃,確實被拉去桂係部隊當了兩年兵,扛過槍,打過幾場糊塗仗。這成了他一生洗刷不掉的“汙點”。他有兩房妻子:阿英和阿月夢境中她們的名字依舊,但身份是地道的農婦),都是山裡窮苦人家的女兒,跟著他吃苦受累。生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大的幾個為了活命,早幾年就跟著山外人出去“闖世界”,杳無音訊,生死不知。隻剩下最小的兒子十五六歲)和小女兒十二三歲)還留在山裡,跟著三個老人勉強過活。
風暴降臨:
山外的“紅色”風暴,如同瘟疫般,最終還是順著崎嶇的山路,刮進了這閉塞的嘉寮山。原本閉塞平靜的山村,被強行撕裂。山下的公社、大隊也分成了勢不兩立的兩派,口號震天,棍棒相向,甚至動用了土槍土炮。然而,在這狂熱的爭鬥旋渦中,有一點卻出奇地一致——他們都把矛頭對準了山裡那個“曆史不清白”、“當過反動派兵”的獵戶石鬆!
恐懼與逃亡:
“打倒石鬆!”
“揪出隱藏在山裡的殘渣餘孽!”
“石鬆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這樣的口號,伴隨著由公社乾部、激進青年和背著槍的民兵組成的“思想宣傳隊”,開始堅定而頻繁地進山。他們不顧山路的險峻和遙遠,目標明確:要把石鬆這個“活靶子”揪出來批鬥,清算他的“曆史罪行”!
石鬆的恐懼深入骨髓。他見識過山外批鬥的慘狀,知道被扣上這些帽子意味著什麼。他隻是一個想在山裡安安靜靜打獵、養活家人的老獵戶啊!那兩年當兵的經曆,早已模糊不清,卻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劍。
他開始了亡命徒般的逃亡。
深山藏匿:他拋棄了溫暖但危險的家,像受驚的野獸一樣,一頭紮進嘉寮山更深、更險、人跡罕至的原始密林。荊棘劃破衣服和皮膚,毒蟲叮咬,瘴氣侵襲。他熟悉這裡每一處獸道,每一塊可以藏身的巨石,每一片可以暫時棲身的崖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遠處傳來的一聲狗吠,一聲人語,甚至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都能讓他瞬間汗毛倒豎,心臟狂跳,蜷縮起身子,捂住嘴巴,連呼吸都屏住,生怕一絲聲響暴露了行蹤。
溶洞驚魂:最常藏身的地方,是半山腰一個極其隱蔽的溶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一塊凸出的巨石遮擋,僅容一人側身擠入。洞內陰暗潮濕,終年不見陽光,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泥土、苔蘚和蝙蝠糞便混合的黴腐氣味。水滴從洞頂的鐘乳石上滴落,發出單調而冰冷的“嗒…嗒…”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催人心慌。
洞內空間不大,勉強能躺下。地麵是冰冷的岩石和濕滑的淤泥。石鬆蜷縮在最裡麵一個稍微乾燥點的角落,身下隻墊著一些枯草。饑餓是最大的敵人。他不敢生火,怕煙霧暴露。隻能靠阿英或阿月有時是小兒子)冒著巨大的風險,趁著夜色或雨霧天,偷偷摸到洞口附近,放下一點點用布包著的、冰冷的熟紅薯、玉米餅或一小塊鹹肉,再迅速離開。這點東西,就是石鬆幾天的口糧。他吃得極其緩慢、珍惜,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努力壓下胃裡翻江倒海的饑餓感。水,就靠舔舐洞壁上滲出的、帶著土腥味的冰涼水滴。三天餓九頓,是常態。長期的饑餓、寒冷和恐懼,讓他迅速消瘦、虛弱,眼窩深陷,顴骨高聳,頭發胡子亂糟糟地黏在一起,眼神裡隻剩下對聲音和光線的極度敏感與深深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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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歸家:隻有在風聲似乎平息,或者確認搜山隊暫時離開的極少數夜晚,石鬆才敢像鬼魅一樣,趁著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偷偷溜回山腰的家。他不敢進屋,怕連累妻兒。隻能在冰冷的柴房裡,蜷縮在乾草堆中,囫圇睡上幾個小時。阿英或阿月會悄悄塞給他一點熱食,流著淚看他狼吞虎咽,卻不敢多問一句,多說一句。天不亮,他就必須再次消失,回到那黑暗冰冷的溶洞中去。家,成了短暫喘息卻更加痛苦的驛站。
溶洞中的絕望:
最恐懼的時刻,是聽到搜山隊靠近的聲音。
“……這邊!好像有腳印!”
“仔細搜!那個老反革命肯定躲在這片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