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冬天,上海難得地飄起了細碎的雪沫,卻絲毫未能冷卻浦東香格裡拉大酒店浦江宴會廳內灼人的熱度。這一天,是石星與阿英的婚禮。
石星站在宴會廳側翼的休息室裡,鏡中的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黑色禮服,襯得身形挺拔。發型師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每一根都服帖地閃耀著發膠的光澤,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平日裡的沉穩內斂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精神所取代,眉宇間是抑製不住的喜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他整理了一下領結,深吸一口氣。
休息室裡煙霧繚繞伴郎們抽的),三個同樣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圍著他,正是他精挑細選的伴郎團:技術部機械一組的小曹、小馬、小何。三人都是未婚小夥,小曹機靈,小馬健壯,小何酒量深不見底——這正是石星選中他們的核心原因:人多好擋酒!
“星哥,放心!今天誰敢灌你,先過我們仨這關!”小何拍著胸脯,一臉豪氣。
“就是,保證讓新娘子今晚還能認出你來!”小曹擠眉弄眼。
小馬則憨厚地笑著,檢查著口袋裡準備替石星擋酒的“道具”兌了水的礦泉水瓶)。石星看著這三個可靠的兄弟,笑著錘了小何一拳:“今晚就靠你們了!”
另一側的化妝間,則是另一個夢幻的世界。阿英身著第一套主婚紗,巨大的裙擺鋪陳開來,如同盛開的雪蓮。精致的蕾絲、閃爍的碎鑽、恰到好處的魚骨束腰,將她襯托得如同從童話中走出的公主。化妝師正在為她做最後的修飾,她的臉頰因為興奮和期待染著動人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
圍在她身邊的是三位同樣盛裝的年輕女孩——她的伴娘團。她們是阿英在財經大學夜校浦東校區結識的“同學”,因課程分組而結成的、為期三年的“塑料閨蜜”。此刻,三人臉上掛著標準而甜美的笑容,爭相幫阿英整理頭紗、裙擺,嘴裡說著“阿英你今天美炸了”、“姐夫好福氣”之類的恭維話,眼神卻在彼此和阿英身上流轉,暗自比較著妝容、禮服和收到的伴娘紅包厚度。這種微妙而心照不宣的較勁,是這場盛大婚禮中一個隱秘的注腳。
宴會廳大門緩緩開啟,《婚禮進行曲》莊嚴響起。全場賓客的目光聚焦入口。
阿英,一步一步,踏著紅毯走來。燈光下,她美得驚心動魄,眼中隻有紅毯儘頭那個挺拔的身影。石星的目光穿越人群,牢牢鎖定她,那份專注和溫柔,讓阿英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交換戒指,宣讀誓言。當石星清晰地說出“我願意”,阿英眼中閃爍著幸福的淚光,聲音哽咽卻堅定地回應“我願意”。全場掌聲雷動。
主婚人的致辭溫情而幽默。證婚人是石星父親)的發言則帶著樸實的祝福和對新生活的囑托。儀式莊重而溫馨。
敬酒:擋酒團的戰場:
然而,當儀式結束,晚宴開始,畫風瞬間切換。這才是伴郎團真正的戰場!
石星和阿英端著酒杯,在司儀的引導下,一桌一桌敬酒。每到一桌,熱情或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賓客們便紛紛起身,各種祝福語伴隨著要求“滿飲此杯”的起哄聲撲麵而來。
“石工!新娘子這麼漂亮,必須乾了!”
“阿英!找到這麼能乾的老公,雙杯!”
“交杯酒!交杯酒!”
小曹、小馬、小何如同訓練有素的護衛隊,瞬間擋在石星和阿英身前。
“來來來,這杯我替星哥嫂子)!”
“哎喲,王工,您的心意星哥領了,酒我來!”
“雙杯?沒問題!我和小何一人一杯!”
小何更是發揮“酒缸”本色,麵不改色地一杯接一杯往下灌,引得陣陣喝彩。小曹負責插科打諢轉移火力,小馬則利用魁梧身材形成物理屏障。阿英的伴娘們則主要幫她擋掉果汁和飲料。一時間,敬酒路線成了歡樂的“戰場”,笑鬨聲、起哄聲、碰杯聲不絕於耳。石星和阿英得以在“擋酒團”的庇護下,隻象征性地抿了幾口,保全了清醒。
專業的婚慶攝像團隊,扛著機器,全程捕捉著每一個動人的瞬間:新人深情的對視、父母欣慰的淚光、賓客開懷的笑容、蛋糕被切開時的甜蜜……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老帥哥”老蔡也異常活躍。他舉著一台相當專業的單反相機,脖子上掛著長短鏡頭,如同戰地記者般穿梭在人群中。他不拍那些常規的溫馨畫麵,而是專抓“花絮”:老陳惠生跳槽後難得回來)被老同事灌酒時愁眉苦臉的表情;小李對著新買的索尼液晶電視廣告發呆;伴娘團在角落裡互相整理妝容……老蔡的鏡頭,記錄下這場盛大婚禮下,真實而鮮活的人間百態。
晚宴過半,阿英在伴娘簇擁下離席,進行新娘的經典環節——換裝。當她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引起了一片驚歎。褪去了繁複的曳地婚紗,她換上了一身剪裁得體、閃爍著點點星光的香檳金色敬酒禮服。貼身的魚尾設計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露肩款式更添幾分優雅與性感。妝容也由聖潔轉向明豔,紅唇魅惑。這套禮服,更襯得她光彩照人,如同褪去仙氣的精靈,沾染了人間最動人的煙火色。石星看著她,眼中滿是驚豔和自豪。下半場的敬酒,在阿英新造型的加持下,氣氛更加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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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散儘,已是深夜。石星和阿英終於回到了東方城市花園那套168平米的“新房”。雖然疲憊,但巨大的幸福感驅散了倦意。
兩人脫掉禮服,換上舒適的家居服,迫不及待地將那個沉甸甸的、裝滿禮金的大號皮箱拖到臥室地毯上。鎖好房門,像兩個孩子一樣盤腿坐下,開始“數錢”!
一遝遝嶄新的百元大鈔被取出,按照紅包上的名字分門彆類。同事的、同學的、父母的親戚、阿英家的親戚……數額大小不一,但每一份都承載著祝福。
“哇,陳主任老陳)包了三百!大方!”
“這個才兩百?摳門!平時吃他私活回扣都不止!”
“小李包了五百?這小子實誠!”
“我表姨包了兩千!真給麵子!”
……
兩人一邊數一邊興奮地討論著,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厚厚的一疊疊鈔票在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數錢的“沙沙”聲成了此刻最動聽的樂章。財富帶來的安全感與婚禮收獲的祝福感,在這一刻完美交融。初步清點,數額驚人,遠超預期。
由於新房足夠寬敞,石星早有安排,留宿了幾位重要的至親:石星的父母、阿英的父母,以及阿英那位特意從老家趕來的、剛上大學的漂亮表妹。
表妹第一次來上海,更是第一次踏入如此豪華的公寓。從進入小區大門開始,她的驚歎聲就沒停過。
“哇!姐夫,你們小區好高檔!還有噴泉!”
“天啊!這電梯好快!”
“姐!你家客廳好大好亮!這窗戶……能看到整個浦東吧?!”
“這浴室……比我們宿舍還大!還有浴缸!”
她像隻快樂的小鳥,在寬敞的房間裡跑來跑去,對每一個細節都充滿好奇。她的青春靚麗、活潑開朗,在白天婚禮儀式和晚宴敬酒時,就已經吸引了不少年輕賓客的目光,尤其是伴郎團那三位和小李等幾個未婚小夥子,眼神時不時就往她身上瞟。
此刻,夜深人靜。主臥裡,石星和阿英在數錢。次臥裡,四位老人經過一天的興奮和旅途勞頓,早已沉沉睡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而在那間溫馨的客房裡,年輕的表妹卻毫無睡意。她穿著阿英給她準備的嶄新睡衣,趴在柔軟的大床上,翻看著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興奮而略帶紅暈的臉頰。微信提示音時不時響起,是那些白天對她大獻殷勤的年輕人發來的問候或試探性信息。她嘴角噙著笑,手指飛快地回複著。這個豪華新居裡的夜晚,對她而言,充滿了新奇、興奮和某種懵懂曖昧的可能。
窗外的雪早已停歇,浦東的燈火依舊璀璨。婚禮的喧囂歸於平靜,但新生活的序曲,伴隨著禮金的沙沙聲、老人安穩的呼吸聲和少女手機屏幕的微光,在這套溫暖而寬敞的房子裡,悄然奏響。石星將最後一遝錢整理好,看著身邊依偎著自己、數錢數得眼睛發亮的阿英,心中一片安寧與滿足。前路或許仍有挑戰,但此刻,家已成,業將興,愛人在懷,未來可期。他輕輕吻了吻阿英的額頭:“老婆,我們該休息了。”紅毯上的誓言,正一步步落進這煙火人間的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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