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的激戰，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人類艦隊的防線，最終留下滿目瘡痍的傷痕。四艘護衛艦在共振死光與晶體碎片的輪番轟擊下，化作宇宙中的塵埃，艦體爆炸的火光在漆黑的太空中轉瞬即逝，隻留下幾縷淡灰色的煙霧慢慢消散；六艘戰艦失去戰鬥力，有的艦體一側被撕開數米長的破口，暴露在外的管線滋滋冒著電火花，有的推進器完全失效，隻能依靠其他戰艦的牽引緩慢移動；就連旗艦“神龍號”，裝甲也出現了多處破損，艦橋左側的舷窗還殘留著一道焦黑的痕跡，那是之前共振光束擦過留下的印記，艙內偶爾傳來金屬支架變形的“咯吱”聲，仿佛整艘戰艦都在喘息。
艦橋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空氣裡混雜著汗水、焦糊和淡淡的機械潤滑油味道。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焦慮，眼底布滿血絲，有的操作員靠在椅背上，雙手用力揉搓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長時間高度緊張帶來的眩暈；有的則緊盯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戰損數據，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眼神中滿是無力。指揮台旁，一份攤開的紙質戰損報告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傷亡船員的名字，紅色的標記筆在“犧牲”一欄畫著圈，觸目驚心。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桃菜猛地一拳砸在指揮台上，金屬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震得桌麵上的戰術筆彈跳起來。她的作戰服肩部沾著一塊黑色的油汙，那是之前艦體震顫時，從上方管道滴落的，她卻渾然不覺。“我們的武器對它們幾乎無效，激光被折射，動能彈打不穿裝甲，再拖下去，不用矽基文明主動攻擊，艦隊的能源和補給也撐不了多久，最後隻會被全殲！必須找到它們的弱點，哪怕隻有一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三個小時的指揮讓她喉嚨乾澀，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同在黑暗中尋找獵物的鷹。周圍的船員聽到她的話，紛紛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仿佛在絕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能量掃描顯示，星球表麵有十七處能量反應異常強烈，”戰術官迅速從疲憊中回過神，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操作，將星球能量分布圖投射到艦橋中央的全息屏幕上。屏幕上，礁星1的立體模型緩緩旋轉，十七個紅色的光點在模型表麵閃爍，如同心臟般有規律地跳動。“這些節點呈網狀分布，每個節點之間都有微弱的能量連接，初步判斷，疑似矽基文明的控製中樞或能量核心。之前我們遭遇的共振攻擊，能量溯源後，大部分都指向這些節點。”
戰術官指著其中一個位於赤道附近的紅色光點，補充道：“這個節點的能量波動最穩定，而且距離我們當前位置最近，如果要嘗試攻擊，它是最合適的目標。不過……”他頓了頓，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我們不確定這些節點是否有防禦機製，之前的共振攻擊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貿然攻擊可能會引發更強烈的反擊。”
“沒有時間猶豫了。”桃菜打斷他的話，語氣果斷，“用‘歸寂’重力射線攻擊！低功率模式，精準打擊第一個節點！如果能摧毀它，或許能削弱它們的攻擊能力，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收到！‘歸寂’重力射線發射器準備啟動，目標鎖定赤道附近能量節點，功率調至30，精準度校準中！”武器操作員大聲應答，雙手在控製台上快速操作。
“神龍號”艦首的重力射線發射器緩緩轉動，這個長達五十米的圓柱形裝置，外殼由高強度合金製成，表麵刻滿了複雜的能量傳導紋路。當啟動指令下達的瞬間，紋路中亮起淡紫色的光芒，如同蘇醒的巨龍睜開眼睛。發射器前端的能量彙聚口開始收縮，淡紫色的能量在其中旋轉，形成一個小小的光球，發出低沉的嗡鳴，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這股能量牽引，微微扭曲。
“校準完成！重力射線準備發射！”
“發射！”
一道淡紫色的細微光束從發射器中射出，光束纖細如絲，卻蘊含著強大的引力能量。它穿過“神龍號”的能量護盾時，在護盾表麵留下一圈淡淡的漣漪，隨後筆直地射向礁星1的大氣層。光束在雲層中穿梭，留下一道短暫的紫色軌跡，如同在七彩的畫布上劃開一道細線，直指赤道附近的能量節點。
然而，就在光束即將擊中目標，距離節點不足一千米時，節點周圍的空氣突然發生變化。一層透明的晶格力場憑空出現，如同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罩子，將能量節點籠罩其中。力場表麵布滿了蜂巢狀的紋路，閃爍著淡淡的藍光。當淡紫色的重力射線碰到力場時，並沒有發生爆炸，而是如同水流碰到礁石般，瞬間改變了方向，朝著旁邊的晶體森林射去。
“轟！”
一聲悶響從星球表麵傳來，雖然在太空中聽不到聲音，但通過無人機傳回的影像可以看到，晶體森林中爆發出一團淡藍色的火焰，數十棵高達數百米的矽晶簇瞬間斷裂，淡藍色的能量從斷裂處噴湧而出，如同受傷的生物在流血。晶體碎片飛濺，落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隨後逐漸失去光澤，變成灰色的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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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禦成功！它們有空間扭曲防禦！”負責監控攻擊效果的工程師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震驚，他指著屏幕上晶格力場的回放影像，“那層力場能改變局部空間結構，讓能量攻擊偏離目標！我們的重力射線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艾拉的手指快速敲擊著數據屏，屏幕上不斷閃過晶格力場的參數數據和振動頻率波形圖。她墨藍色的瞳孔緊緊盯著屏幕，眉頭微蹙，似乎在分析這層防禦的原理。“不是空間扭曲，”她突然開口，聲音冷靜，打破了艦橋內的騷動，“是超高頻振動形成的‘絕對晶界’。晶體通過高速振動，讓周圍的空氣分子按照特定的規律排列，形成類似晶體的晶格結構，這種結構能改變能量的傳播路徑，就像光在不同介質中會發生折射一樣。常規的能量攻擊方式，無論是激光還是重力射線，都無法突破這種防禦。”
她一邊說，一邊調出三體古籍中的記錄，全息屏幕上出現了一段古老的三體文字和一幅示意圖，圖中描繪了晶體通過振動形成防禦場的過程。“三體古籍中曾有記載，在十萬年前，三體文明的一支探險隊曾遭遇過擁有類似防禦機製的矽基文明，當時探險隊的能量武器同樣無法突破防禦，最終隻能選擇撤離。”
“那我們該怎麼辦？”一名年輕的操作員忍不住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連‘歸寂’重力射線都沒用，我們還有什麼辦法能對抗它們？”
就在這時，艦橋中央的通訊器突然發出“滋滋”的雜音，隨後，迪麗熱巴王妃的緊急通訊請求出現在屏幕上。
“緊急通訊接入！來自月宮生態實驗室，迪麗熱巴王妃！”通訊官大聲報告。
“接入！”桃菜立刻下令。
迪麗熱巴的全息影像出現在艦橋中央，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幾縷發絲貼在額頭上，眼底布滿血絲，顯然是長時間熬夜工作。她身後的背景是月宮生態實驗室的操作台，上麵散落著幾個打開的樣本容器，屏幕上閃爍著矽基生命的分子模型，還有一些未整理的數據報表。
“桃菜姐！快停止攻擊！我發現了重要情況！”迪麗熱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還有一絲因為長時間說話導致的沙啞。她的影像因為信號傳輸的原因，偶爾會出現輕微的卡頓，但這並不影響她傳遞信息的急切。
“熱巴，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桃菜急忙問道，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她從未見過迪麗熱巴如此焦急的樣子。
迪麗熱巴快速操作著身後的控製台，將一組詳細的生物結構圖投射到“神龍號”的全息屏幕上。屏幕上，一個由無數矽原子組成的分子模型緩緩旋轉，矽原子之間通過特殊的化學鍵連接，形成了類似神經網絡的結構。“這是我從開拓者號帶回的塵埃樣本中提取的矽基生命結構。之前我一直以為這些矽晶體隻是普通的生物個體，但剛才我在分析樣本時發現，它們的分子結構之間存在著微弱的能量連接，就像人類大腦中的神經元突觸！”
她指著分子模型上的一個連接點，語氣激動：“你們看這裡，這個矽原子團能釋放出特定頻率的振動波，與其他矽晶體的振動波產生共鳴，從而傳遞信息。我通過計算機模擬發現，如果將整個星球的矽晶體連接起來，它們會形成一個巨大的神經網絡！每一個晶簇都是一個神經元，地下的矽基管道就是傳遞信號的神經纖維，整個礁星1，就是一個龐大的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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