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府議事廳內,幾人看著情報,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朱元璋端坐於上首,常服下的身軀繃得筆直,臉色鐵青。
案幾上攤著一份墨跡未乾的文書,正是大元使團剛剛送來的“通牒”
——字裡行間滿是傲慢,不僅要求朱元璋退出滁州三府,還要獻上十萬石糧草,否則便讓鎮江府的兩萬精騎,踏平應天!
這是錦衣衛剛剛傳回來了消息!
如今大元使團近在咫尺,又如此心高氣傲!
如果不是朱元璋有城府,恐怕早就將那些家夥砍了。
可是,不能,這支使團重量級,一旦有失,整個元庭不會善罷甘休。
各路元兵彙聚,應天就完了!
“放肆!”
朱元璋猛地一拍案幾,茶盞震得哐當作響,眼中怒火熊熊。
“妥懽帖睦爾自身難保,還敢派使團來我這裡耀武揚威!真當我朱元璋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不成?”
馬昕站在一旁,眉頭緊鎖,手中捏著那份文書,沉聲道:“主公息怒。
這元使團如此蠻橫,分明是仗著王保保的兩萬精騎屯在鎮江府,想在談判前先壓咱們一頭。
他們料定咱們不敢輕易動兵,才敢這般囂張。”
“父親說的是。”
一旁的朱標躬身說道,他雖年幼,卻已顯沉穩,
“兒臣方才看過輿圖,鎮江府離應天不過三百裡,王保保的騎兵若是全力奔襲,一日便可抵達城下。
元使團正是摸清了這層顧慮,才敢獅子大開口。”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目光掃過案幾上的鎮江府輿圖,沉聲道:“顧慮?他們越是覺得我不敢動,我偏要動!
不把王保保這兩萬精騎打垮,這談判桌前,咱們就永遠抬不起頭!
今日我便要讓那元使團看看,我朱元璋的地盤,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馬昕眼中閃過一絲讚同,上前一步,指著輿圖說道:“主公所言極是!
眼下唯有先破鎮江府的騎兵,才能徹底打掉元廷的囂張氣焰,為後續談判爭取主動權。
隻是……派誰去,還需仔細斟酌。”
朱標也湊到輿圖前,指著上麵的山川河流說道:“父親,您看鎮江府的地形
——北臨長江,南接茅山,中間是一片開闊的沿江平原,地勢平坦,無險可依。
這種地形,最是適合騎兵衝鋒,王保保的蒙古精騎在這裡,簡直如魚得水。”
朱元璋點頭,手指在輿圖上的平原區域劃過,語氣凝重:“沒錯,這平原就是騎兵的天然戰場。
王保保的兩萬精騎,都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健兒,馬術精湛,衝擊力極強,
一旦鋪開陣型衝鋒,尋常步兵根本擋不住。”
“而且眼下已是深秋,鎮江府一帶連日陰雨。”
馬昕補充道,“雨水把道路泡得泥濘不堪,步兵行軍速度會大大減慢,盔甲兵器也容易受潮;
水軍雖能沿長江逆流而上,可鎮江府的騎兵屯在陸路腹地,水軍隻能在外圍牽製,打不到要害。”
朱標皺眉道:“如此說來,地形和氣候都對咱們不利?那王保保的優勢豈不是太大了?”
“優勢雖大,卻也並非無懈可擊。”
馬昕指著輿圖上的河渠支流,
“鎮江府周邊河網密布,雖不利於步兵行軍,卻能用來截斷騎兵的退路。
王保保的騎兵雖快,卻不擅水戰,隻要咱們卡住幾個關鍵渡口,他的騎兵就成了孤軍。”
朱元璋接過話頭,語氣篤定:“再者,王保保雖是名將,卻有個致命弱點
——孤軍深入,後援不足。
他這兩萬精騎看似精銳,實則是輕兵了,糧草全靠鎮江府本地籌措,一旦糧道被斷,用不了幾日便會不戰自亂。
而且他的騎兵雖耐嚴寒,
卻不習慣江南的潮濕,連日陰雨下來,士兵戰馬都會疲敝,這正是咱們的機會。”
朱標聞言,眼中一亮:“父親和舅舅分析得有理!那依二位之見,派誰去最合適?”
馬昕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眼下麾下將領中,徐達將軍穩重,擅長穩紮穩打,若是打持久戰,他是最佳人選。
可咱們要的是速戰速決,越快打垮王保保,越能震懾元使團,
徐將軍的打法怕是慢了些。”
“李文忠將軍擅長奔襲,麾下也有不少騎兵。”
朱標接著說道,
“隻是他的騎兵多是新招的漢人子弟,論馬術和衝擊力,怕是比不上蒙古精騎,在平原上硬碰硬,勝算不大。”
馬昕點頭:“鄧愈將軍勇猛過人,可性子略顯魯莽,王保保心思縝密,恐會中了他的誘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