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間,總是不缺能人。缺少的隻是機會。
一流的人才,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對此,馬昕格外重視。
望著擔任百夫長,千夫長的軍官。他感慨,這幾年軍校沒有白開。
他轉身,走進鎮江府衙的議事堂,
這裡燭火已經燃了大半夜,燈花簌簌往下掉,落在案頭堆積的軍報上,留下一個個焦黑的小點。
馬昕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指節用力得泛白,眼前的輿圖,被他的指尖摩得發亮,
長江蜿蜒如帶,鎮江城像一顆被攥在掌心的棋子,而城外密密麻麻的紅點,看得人心裡發沉。
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兵力圍城,這種感覺可不好受。
張士誠的大軍,困了鎮江已有數日,城外的喊殺聲,白日裡震得城磚都發顫,
到了夜裡也不消停,更夫敲梆子的聲音,都被淹沒在敵軍的鼓噪裡。
城裡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馬昕心裡沒底,庫房的冊子他翻了三遍,每一次都覺得那數字縮得更小了些。
守城的兵士雖算精銳,但連日苦戰,疲憊之色早已寫滿臉龐,再這麼耗下去,不等敵軍破城,人心先散了。
“大人,夜深了,喝碗湯暖暖身子吧。”
門外傳來清朗的聲音,打斷了馬昕的沉思。
他抬頭望去,隻見周雲掀簾而入,一身玄色勁裝,肩上還沾著些夜露的濕氣,手裡端著個粗瓷碗,熱氣嫋嫋地往上冒。
這周雲是軍校出身,算得是軍中最優秀的下一代將領,如今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
眉眼間卻已透著股沉穩的風範,絲毫不見年輕人的浮躁。
他和馬昕向來“穩”字當頭的用兵之道不同,
師從常遇春、湯和那些淮西老將,一身本事學得紮實,正奇兼容,
偏又生在江邊,漁民出身的底子,讓他最擅長水戰,
長江之上,沒幾個人能比他更懂水性和舟楫的門道。
馬昕接過湯碗,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碗裡是簡單的青菜豆腐湯,卻熬得鮮香醇厚。
“剛從城頭下來?”他呷了一口,暖意驅散了些許疲憊。
“嗯,巡了一圈西城門,敵軍夜裡還在試探,怕是想趁著後半夜偷襲。”
周雲走到案前,目光落在輿圖上,指尖點在城外敵軍大營的位置,
“大人,照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他們人多勢眾,耗得起,咱們耗不起。”
馬昕放下湯碗,歎了口氣:“我何嘗不知?可城外聯營數十裡,壁壘森嚴,硬衝出去就是以卵擊石。”
他手指在輿圖上劃了一圈,“你看,敵軍主力屯在南門,糧草營卻設在長江邊的蘆葦蕩旁,靠著水師運糧,這倒是個破綻。”
周雲眼睛一亮,俯身細看:“大人說得是!
張士誠的水師雖也精銳,但比起咱們水師,還差著些火候。
他把糧草營紮在江邊,無非是想著運糧方便,卻忘了這江邊的地勢,咱們最熟悉不過。”
他出身漁民,自小在長江裡摸爬滾打,
哪裡有暗礁,哪裡有淺灘,哪裡的蘆葦蕩密得能藏下百十條船,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來。
“要削弱他們,先斷了糧草是正經。
民以食為天,軍無糧自亂,隻要糧草一斷,敵軍的士氣必定大跌,到時候咱們再尋機,勝算就大多了。”
馬昕點點頭,指尖輕輕敲擊著案麵,陷入沉思。
斷糧這個法子,他不是沒想過,而且還成了幾次。
可是張士誠不在乎這些損失!
又排了糧草,財大氣粗!
此時敵軍糧草營外,有重兵把守,又有水師護航,想要得手,難度不小。
“你有具體的法子?”
“有。”周雲胸有成竹,“今夜江上風大,後半夜會起霧。
我帶一隊精銳,駕著小漁船,借著霧色和蘆葦蕩的掩護,悄悄摸過去。
那些漁船都是咱們漁民常用的,不起眼,敵軍的哨船未必能察覺。
到了糧草營附近,先用火箭射燃帳篷,再派人事先在水裡布下暗樁,斷了他們水師救援的路。
隻要火一燒起來,他們必定亂作一團,咱們趁亂劫糧,能燒多少燒多少,也能讓他們斷了幾日的供給。”
馬昕聽著,眉頭微皺:“此法雖險,但倒是可行。
隻是你帶的人不能太多,否則容易暴露,可人手太少,又怕得手後難以脫身。”
他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茶水的清苦讓他腦子更清醒了些,
“而且,敵軍中必定有間諜在城裡打探消息,咱們這邊一動,他們會不會察覺?”
提到間諜,周雲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大人說得是,這幾日我總覺得城裡有些不對勁。
前日東門的守兵說,看到有個貨郎總在城門附近徘徊,
問他賣什麼,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後來就不見了蹤影。
我懷疑,那人就是敵軍的細作,說不定還不止一個。”
“嗯,得儘快把這些細作揪出來。”
馬昕沉聲道,“他們在城裡,就像藏在暗處的刀子,隨時可能給咱們致命一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