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在封賞大典後,並未立刻離宮,而是請求單獨覲見始皇。殿內氛圍比正殿稍顯鬆弛,但帝王無形的威壓依舊彌漫。
欣恭敬行禮,開門見山道:“父皇,兒臣蒙父皇厚愛,賜封長安,感激涕零。然兒臣有一事思慮再三,懇請父皇恩準。”
始皇目光深邃,放下手中竹簡):“哦?何事?但說無妨。”
欣姿態謙恭,語氣誠懇道:“兒臣既得長安為封地,自當全力以赴,不負父皇重托。然渭南縣乃父皇昔日交付兒臣試煉之所,亦是祥瑞初顯之地,兒臣傾注心血,亦有感情。如今兒臣精力將專注於長安,恐難兼顧渭南周全,若因治理不善而有損祥瑞之名,反為不美。兒臣思慮再三,鬥膽懇請父皇,將渭南縣轉賜於十八兄胡亥。”
此言一出,始皇眼中精光一閃,身體微微前傾,顯然對這個提議大感意外且充滿探究。
欣不待始皇發問,立刻陳述理由,條理清晰道:
“父皇,兒臣流落民間多年,深知骨肉親情之重。歸朝後,蒙父皇與諸兄不棄。十八兄聰慧仁善睜眼說瞎話也得說),若得渭南,必能承續祥瑞之基,惠澤一方。此舉亦可向天下昭示我皇家兄弟同心,共襄盛舉,使父皇無需再為兒臣等兄弟之事煩憂。”
“長安乃京畿重鎮,責任重大。兒臣深感能力有限,唯恐分心旁騖,辜負父皇期望。若能卸下渭南之責,兒臣便可心無旁騖,將父皇所賜‘生民之術’儘數施展於長安,務求將其打造成名副其實的‘祥瑞典範’,為天下郡縣之楷模。此乃兒臣對父皇信任的最大回報。”(強調專注與效率,符合始皇務實期待)
欣心中默念:曆史車輪難擋,若胡亥真上位,我今日主動獻出他可能覬覦的“祥瑞發源地”渭南,並示好於他,或許能在他心中種下一絲“此弟識相”的印象,加上我遠離權力核心隻經營長安,未來屠刀落下時,或能因“無害”而僥幸得免?
始皇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敲擊案幾,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看穿欣的內心):欣的理由冠冕堂皇,尤其是“兄弟和睦”和“專注長安”兩條,確實戳中了他的心思。帝王最忌憚的就是兒子們結黨營私、兄弟鬩牆。欣主動讓出頗有價值的渭南祥瑞發源地,政績斐然)給胡亥,這種“無私”的姿態,大大緩解了他對欣可能“恃寵生驕”或“暗中結黨”的疑慮。至於欣內心那點“保命”的小九九,在始皇看來,反而是“知進退、懂畏懼”的表現,是好事。
始皇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嗯…你能有此心,顧念兄弟之情,以國事為重,朕心甚慰。胡亥…”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權衡,“也好,讓他去曆練一番,看看能否承繼你之遺澤。準了,朕稍後便下旨,將渭南縣轉賜胡亥。”
欣隻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但麵上依舊恭敬道:“謝父皇恩準!十八兄天資聰穎,必能青出於藍。”
緊接著,欣深吸一口氣,拋出了第二個重磅請求,姿態更加謙卑,甚至帶著一絲“少年慕艾”的羞澀演出來的):
欣略顯局促,聲音略低):“父皇…兒臣…另有一不情之請,望父皇成全。”
始皇眉毛微挑):“講。”
欣仿佛鼓足勇氣):“兒臣受封長安君,開府建牙,治理一方。然…兒臣深知年少識淺,經驗匱乏。府中雖可招募屬官仆役,然內宅無主,終究不成體統,亦恐行事有失矩之處,惹人非議,反損父皇天威及祥瑞之名。”
欣抬頭,目光“懇切”):“兒臣懇請父皇…為兒臣…賜婚!求父皇為兒臣擇一賢良淑德、知書達理的閨秀為長安君夫人!有賢內助主持中饋,規勸兒臣,安定府邸,兒臣方能更心無旁騖,專注於封地治理與祥瑞推廣,不致行差踏錯,辜負父皇聖恩!”
這才是欣真正的殺招!與其被動等待始皇安插眼線,不如主動請求賜婚!理由無比充分:
成年皇子封君,娶妻開枝散葉是責任,也是穩定封地、彰顯皇室威儀的必要。
內宅無主確實容易出亂子,影響封君形象。
強調自己“年少識淺”、“恐行差踏錯”,需要“賢內助規勸”,這簡直是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麵主動送到始皇麵前!潛台詞是:“父皇,我自知需要被看著,請您派個您信得過的自己人來管著我吧!這樣您總能放心了吧?”
始皇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深沉的玩味):他瞬間就明白了欣的意圖!這小子,真是滑頭!獻地給胡亥示好,是向外展示“兄友弟恭”;主動請求賜婚,是向內敞開大門求“監督”!這一內一外兩招,幾乎是將自己完全置於他的掌控和“保護”之下,姿態放得極低,誠意或者說求生欲)顯得十足。
始皇心中評價):“此子…心思玲瓏剔透至此!懂得藏鋒,知曉進退,更明白朕的顧慮。主動請纓置於朕的股掌之中…這份‘懂事’和‘通透’,遠勝其才!好,很好!既然你如此‘識趣’,朕便成全你這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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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近乎真實的、帶著掌控感的滿意笑容):“哈哈,欣兒,你年歲確已不小,封君開府,正該成家立業!此請合情合理,朕允了!朕定當為你擇一出身名門、賢良淑德、能助你持家理政的好女子為長安君夫人!如此,內宅安定,你亦可專心外務,朕心甚安!”他特意強調了“助你持家理政”和“朕心甚安”,彼此心照不宣。
結局不言而喻:旨意下達,胡亥意外獲得渭南這個現成的“祥瑞樣板間”。胡亥表麵欣喜謝恩,心中卻疑竇叢生,不知欣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更對“撿了欣的剩飯”感到一絲微妙的不爽。趙高則眯起眼睛,揣測欣此舉是真心示弱還是另有所圖,並立刻開始盤算如何利用渭南給欣埋雷或為自己牟利。
始皇將親自為欣挑選一位夫人。這個人選至關重要,必然是始皇信得過極大可能是忠於皇室、背景清晰、甚至帶點監視任務)的貴女。整個鹹陽的權貴圈都開始躁動,猜測誰是那個“幸運或不幸)”的女子。欣則忐忑地等待著,不知會迎來一位怎樣的“監軍夫人”。
徐福得知賜婚之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去長安“參詳”時,除了要應付欣,還得和這位未來的“君夫人”打交道了。局麵更加複雜。
欣成功獻出渭南,暫時緩解了來自胡亥陣營的敵意至少表麵如此),並極大地安撫了始皇的疑心。他以“婚姻自由”為代價,換取了在長安相對寬鬆的治理環境和更穩固的安全保障在始皇眼中)。但代價是,他的長安君府,將迎來一位由最高統治者指派的、身份特殊的女主人,他的一舉一動,將更加透明地暴露在父皇的視線之下。他未來的道路,如同在鋼絲上跳舞,既要發展長安,實現抱負,又要小心翼翼地平衡各方,尤其是應對即將到來的夫人和常駐的徐福。新的挑戰,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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