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以東,廣袤無垠的荒原如同凝固的黃色海洋,在初升的朝陽下鋪展開去。寒風凜冽,卷起乾燥的沙塵,抽打在臉上如同刀割。遠處,祁連山的雪頂在晨光中閃爍著冷峻的光芒,更遠處,則是深不可測、標注著“未知”的巨大空白。
公子欣勒馬駐足,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身後,是項離率領的百人精銳影騎,人人黑衣黑甲,沉默如淵,唯有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這片陌生的土地。蒙嫣裹著厚厚的皮裘,緊挨著他,明亮的眼眸中既有對未知的警惕,也燃燒著開拓的火焰。王五、昭平、墨家钜子等人緊隨其後,神情肅穆。
“籲——!”
“報——!”
急促的馬蹄聲和呼喊聲打破了荒原的寂靜。隻見幾騎斥候影騎中的偵察好手)從不同方向疾馳而來,卷起滾滾煙塵。
“稟君侯!東麵三隊已到!距離五裡!”
“稟君侯!西麵兩隊彙合,距離七裡!”
“北麵發現大隊蹤跡,疑是主力!距離十裡!”
公子欣眼中精光一閃,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好!按預定方位,引導他們靠攏!”
隨著他的命令,幾名斥候立刻調轉馬頭,向不同方向奔去,打出特定的旗語。荒原上,如同散落的星辰開始向中心彙聚。
鐵流彙聚,千騎踏塵:
很快,大地開始微微震顫。起初是沉悶的鼓點,漸漸彙成奔雷般的轟鳴!
東方地平線上,率先出現一道黑色的浪潮!那是三支影騎連隊,近三百騎!他們雖風塵仆仆,但隊形依舊保持著高度的嚴整,馬匹在長途跋涉後依舊神駿,騎士們眼神堅毅,如同歸巢的猛禽。
緊接著,西方煙塵大起,兩支連隊約兩百騎)疾馳而來,馬蹄踏碎荒草,氣勢如虹。
最後,如同壓軸的重錘,從北方的蒼茫之中,奔湧出規模最大的一股鐵流!超過五百騎!彙聚了鳳鳴營最精銳的骨乾和部分匠作營護送的精英!他們簇擁著裝載著核心圖紙、工具模型和少量貴重物資的馱馬,雖然負擔沉重,但行軍秩序井然,顯示出極高的紀律性。
一時間,賀蘭山下這片無名的荒原,竟彙聚了超過一千一百名武裝到牙齒、經驗豐富、意誌如鋼的老秦精銳!黑色的洪流在荒原上奔騰、彙聚、列隊!戰馬的嘶鳴、鎧甲的碰撞、沉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撼天動地的磅礴氣勢!
“列陣——!”項離一聲暴喝,聲如洪鐘!
千餘騎士如同最精密的機器,在荒原上迅速移動、整合。以公子欣所在的核心為圓心,外圍是負責警戒的遊騎斥候,內圈是主力騎兵陣列,最核心則是保護著技術骨乾和物資的小隊。整個過程迅捷、高效、無聲,隻有馬蹄踏地和皮甲摩擦的聲響,充分展現了這支隊伍超乎尋常的組織力和執行力!
當最後一名騎士歸位,荒原上陷入一片短暫的、令人窒息的肅穆。千餘雙眼睛,如同燃燒的炭火,齊刷刷地聚焦在中央那個玄色的身影上!
公子欣策馬緩緩前行,來到陣列最前方。他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張飽經風霜卻依舊堅毅的麵龐,掃過每一匹噴著白氣的戰馬,掃過那麵在風中獵獵招展、象征著“新秦”的玄底金紋大纛臨時趕製,圖案簡潔:一把交叉的劍與犁,象征武力與開拓)。
“諸君!”公子欣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金鐵交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在空曠的荒原上回蕩,“一路艱辛,跋山涉水!我們……終於到了!”
他猛地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片蒼涼而自由的土地:
“此地,便是我們的新家園!此地,便是‘新秦’的起點!”
“沒有鹹陽的猜忌,沒有趙高的毒牙,沒有冰冷的法條束縛!這裡,隻有蒼天厚土,隻有我等手中利劍與心中熱血!”
“前路,依舊艱險!此地苦寒,胡虜環伺,百廢待興!但諸君請看——”
他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鋒直指蒼穹!
“我們有千騎銳士!有墨家巧匠!有精通百工的大師!更有胸中不滅的信念與手中無堅不摧的利器!”
“今日,我們立足於此!他日,我們要讓這荒原變沃土!讓城池拔地起!讓萬民得安生!讓‘新秦’之名,響徹這萬裡河山!”
“吼——!!!”
千餘騎士爆發出震天的怒吼!聲浪如同實質的衝擊波,在荒原上滾滾擴散,震得遠處山巒似乎都在回應!戰馬也興奮地刨動著蹄子,發出嘶鳴!所有的疲憊、迷茫,在這一刻被無與倫比的豪情與信念所取代!
“新秦!新秦!新秦!”吼聲整齊劃一,如同戰鼓擂響,宣告著一個新生政權的誕生!
立足荒原,築城立基:
豪情過後,是冷酷的現實。公子欣深知,在這蠻荒之地,生存是第一要務。
“項離!”
“末將在!”
“即刻以連為單位,輪番警戒!哨探放出五十裡!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回報!其餘人等,就地紮營休整!生火造飯,飲馬喂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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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
“屬下在!”
“‘蛛網’全力張開!方圓百裡內,水源、可獵食區域、地形地貌、尤其是附近可能存在的胡人部落動向,我要在日落前看到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