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老奴即刻去辦!”
趙高聲音發顫,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後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心中對公子欣的恨意已化作實質的毒液,但此刻更恐懼的是眼前這位隨時可能徹底失控、將身邊所有人撕碎的帝王。
嬴政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如風箱。他看著地上幾隻七竅流血、死狀淒慘的雞鴨屍體,又看看自己保養得宜卻已顯出老態的手背,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和恐懼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他踉蹌幾步,扶住被劈得麵目全非的金柱,眼神空洞地望著殿頂藻井上描繪的仙人乘龍圖。
“世上…本無長生……”
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遲暮英雄的絕望與不甘,“金丹…鉛汞…劇毒……”這幾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反複撕扯著他僅存的驕傲。
他猛地閉上眼,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公子欣那封字字誅心的絕筆信,以及他記憶中兒子那看似恭順、實則深不可測的眼神。
“逆子…逆子啊!”
一口腥甜湧上喉頭,被他強行咽下,嘴角卻溢出一絲暗紅。
當黑冰台的緹騎如同黑色的潮水,凶神惡煞地湧入昔日繁華喧囂的長安城時,這座由公子欣一手打造、象征著活力與希望的“奇跡之城”,仿佛瞬間被抽走了靈魂。
工坊區:震耳欲聾的鍛打聲、水輪機的轟鳴聲、匠人們激昂的號子聲,戛然而止。巨大的水輪緩緩停轉,高爐的爐火被強行熄滅,隻留下冰冷的鐵水和未成型的胚件。
墨家钜子及其核心弟子早已不知所蹤,隻留下茫然無措的普通工匠和學徒,被如狼似虎的黑冰台番役粗暴地驅趕、抓捕、拷問。精密的機床蒙上灰塵,流水線陷入死寂,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絕望的氣息。
學宮與醫館:書聲琅琅的學宮大門緊閉,被黑冰台貼上封條。那些曾如饑似渴學習新知識的學子們被驅散,膽敢議論者立刻被抓。醫館內珍貴的藏書、器械被洗劫一空,精於外科的醫者更是被重點“關照”,視為公子欣的“妖術”同黨,下場淒慘。
足球場上,荒草開始滋生,再無少年奔跑呐喊的身影。
市集與街道:商鋪紛紛關門歇業,昔日摩肩接踵的街道變得門可羅雀。那些曾因長安繁榮而聚集的商賈、遊俠、百工之人,如驚弓之鳥,或倉皇逃離,或躲藏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恐懼,隻有黑冰台番役沉重的腳步聲和嗬斥聲不時打破死寂。曾經象征知識與交流的“圖書館”被付之一炬,衝天的火光映照著百姓麻木而驚恐的臉。
這座寄托了無數人希望、閃耀著智慧與活力光芒的新城,在失去了它的締造者和靈魂後,在黑冰台的鐵蹄下,迅速褪去了所有光彩,變得死氣沉沉,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廢墟工廠。精氣神,被徹底抽乾。
而在渭水之濱的渭南城,景象同樣淒涼。
君侯府:人去樓空,隻剩下那封驚世書信孤零零地放在案幾上,以及象征封君身份的印信,冰冷地嘲笑著皇權的威嚴。
府內值錢之物早已被轉移一空,仆役婢女或被帶走,或已散去。黑冰台掘地三尺,也未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隻有一片狼藉和令人窒息的空蕩。
農莊與工坊:公子欣引進的新式農具被收繳或毀壞,正在推廣的良種試驗田被踏平。那些曾因公子欣的治理而生活改善、心懷感激的農人,此刻噤若寒蟬,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對牽連的恐懼。依附於君侯府的小型工坊也紛紛停工,匠人流離失所。
市井民心:往日的安定與富足感蕩然無存。雖然公子欣在此地根基不如長安深厚,但他的離去和“叛逃”的定性,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水麵。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百姓們既惋惜那位帶來實際好處的君侯,又恐懼秦法的嚴酷和黑冰台的株連。街道上行人匆匆,不敢多言,整個城池籠罩在一片壓抑的陰雲之下,失去了往日的生氣。
長安的喧囂化為死寂,渭南的富足轉為惶恐。兩座因公子欣而興起的城池,在他決然轉身後,如同被遺棄的巨人,迅速衰敗、腐朽,成為帝國版圖上兩塊迅速暗淡下去的傷疤。
公子欣的離去,不僅抽走了它們的精氣神,更在無數人心中埋下了對秦帝國統治根基的深深質疑。鹹陽宮中的咆哮與血腥鎮壓,與兩座城池的死寂交相輝映,預示著一個更加動蕩和黑暗的時代,已然拉開序幕。
而遠遁的公子欣,正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巨石,其引發的滔天巨浪,才剛剛開始向整個帝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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