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等五名太監在定遠城內的現身說法,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將他們親身經曆的“渭南淨牲司神話”——那份遠超宮廷俸祿的豐厚報酬、頓頓有肉的飽足、獨門小院的尊嚴、以及被農人尊稱為“老師傅”的體麵——在流民聚集區和城內新投奔者中飛速傳播開來。
“聽見沒?
那幾個宮裡出來的‘淨牲使’親口說的!在渭南,給君侯乾活,是真給錢!一天掙的,頂宮裡一年!”
“何止給錢!頓頓吃肉!住獨院!那些養豬戶見了他們,都得客客氣氣叫師傅!”
“他們還帶徒弟!教出一個徒弟,君侯還給發‘授藝費’!徒弟乾活,師傅還能抽成!這…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
“怪不得他們能從宮裡拉出來七八個同夥!這日子,誰不想過?!”
“君侯連閹人都能待得這麼好,還給官做雖然管的是劁豬),咱們這些正經手藝人、有力氣的,去了還能差?”
這些活生生的例子,比任何空洞的承諾或遙遠的傳聞都更有說服力!它徹底粉碎了流民心中最後一絲疑慮——公子欣的“泣血書”絕非虛言,他在定遠城的承諾,是實實在在能兌現的活路,甚至是翻身的機會!
流民成潮,塞道西行:
幾乎在一夜之間,前往定遠城的流民潮,從三五成群的涓涓細流,變成了洶湧奔騰的江河!
規模暴漲:原本隻是絕望者的小規模冒險,如今演變成了有組織、有規模的遷徙。同鄉、同族、甚至整個村落活不下去的人,在幾個膽大或有見識的人帶領下,開始集體行動。他們攜帶簡陋的行李,推著獨輪車,扶老攜幼,如同黑色的蟻群,從帝國各個飽受饑荒、苛政、戰亂蹂躪的角落湧出,目標直指西北!
路線蔓延:通往西北的隱秘小路、廢棄的商道、甚至部分官道邊緣,都出現了流民的身影。他們晝伏夜出,躲避著官府的盤查和黑冰台的追捕,如同堅韌的藤蔓,頑強地向定遠方向蔓延。
一些膽大的行商,甚至做起了“帶路黨”的生意,收取少量費用或食物,利用熟悉的地形帶領流民繞開關卡。
“淨牲效應”:王德等人的故事成了最好的廣告詞。
“去定遠,當‘淨牲使’!”“去定遠,學手藝,掙大錢!”這些半是調侃半是向往的口號在流民間口耳相傳。雖然大多數人並非衝著劁豬去,但“淨牲使”的經曆成為了一個象征——一個在公子欣治下,即使是最卑賤者也能憑借手藝和勤勞獲得尊嚴和財富的象征!它點燃了無數人心中對“新生活”的渴望。
“差點形成長隊”:在某些地勢相對平坦、隱蔽性稍差的區域,流民的隊伍甚至真的形成了綿延數裡的“長龍”!雖然為了安全,他們很快會分散成小股,但那種浩大的、沉默的、向著同一個目標堅定前行的景象,足以讓偶然撞見的秦軍斥候或地方官吏頭皮發麻,心生寒意。
如此大規模的、目標明確的流民遷徙,再也無法掩蓋。消息如同雪片般飛向鹹陽和各郡官府。
地方郡縣:
恐慌與無力:郡守縣令們焦頭爛額。流民潮不僅意味著治下人口的流失影響賦稅和徭役),更帶來了巨大的治安壓力。流民為了活命,沿途偷竊、搶奪富戶糧倉的事件激增。派兵鎮壓?
兵力本就不足,還要防備地方叛亂如劉邦),更怕激起更大的民變。驅趕?流民如同滾刀肉,趕走一批又來一批,根本堵不住!
執行難題:朝廷嚴令攔截抓捕前往定遠的流民,以“通逆”論處。但命令執行起來困難重重。小股部隊不敢深入荒野追剿;大部隊調動耗費巨大,且容易激起反抗。
底層士兵和差役麵對骨瘦如柴、隻為求一口飯吃的同胞,也難免心生惻隱,執行命令時消極怠工甚至暗中放水。
內部質疑:公子欣“泣血書”的內容和流民潮的現實,讓一些良心未泯的地方官吏內心動搖。看著治下百姓寧願冒著生命危險逃往塞外苦寒之地,也不願留在“煌煌天朝”,這對他們的執政理念是巨大的衝擊。朝廷的威信,在基層加速崩塌。
鹹陽宮:
震怒與恐慌:嬴政接到奏報,再次暴怒!這不僅是人口的流失,更是對他統治合法性的公然挑戰!公子欣不僅沒被剿滅,反而成了吸引帝國子民的“磁石”?這比十五萬大軍受阻更讓他感到恐懼和羞辱!
嚴令升級:更殘酷的旨意下達:凡抓獲欲投定遠之流民,無需審判,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