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風剛卷過最後一批秋糧,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已踏上東去的馳道。兩千名秦軍護衛著三百輛大車,車軸碾過路麵的聲響在戈壁上滾出十裡遠。最前的五十輛車上,拴著神駿的馬匹——五百匹大宛馬昂首嘶鳴,毛色如緞;五百匹汗血寶馬更顯神異,肩胛處的血管在陽光下泛著暗紅,跑動時仿佛滲出血珠,正是贏欣特意從戰利品中挑選的珍品。
車隊中部的車廂裡,堆滿了西域奇珍:和田白玉雕琢的器皿,透光如冰;安息國的火油陶罐,封著銅蓋以防泄漏;大月氏的織錦,上麵繡著中原未見的駱駝與葡萄;還有整車的粟米、青稞,顆粒飽滿,是西域綠洲的新糧種。最後二十輛車上,載著二百個木箱,裡麵是菜鳥們給家裡的家信與“合理所得”的戰利品——贏欣特意囑咐,每個菜鳥可從繳獲中挑一件輕便物件捎回,算作“曆練之證”。
“都精神點!”領隊的校尉勒馬高喊,“這趟差事辦好了,公子有賞!”護衛的士兵挺直腰杆,甲葉上的霜氣在晨光裡閃著冷光。他們知道,這車隊不僅是貢品,更是大秦西征的“活告示”——讓鹹陽看看,西域有多少寶貝,子弟們在河西又長了多少能耐。
一、鹹陽驚見:駿馬蹄下,舊識新顏
車隊抵鹹陽城外時,正值冬月初雪。李斯帶著九卿已在驛道旁等候,遠遠望見那五百匹汗血寶馬,這位見慣珍寶的丞相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般神駿,怕是周穆王的八駿也不及!”
消息早傳入宮中,嬴政親自登城眺望。當車隊行至朱雀大街,百姓們沿街圍觀,指著汗血寶馬驚呼:“那馬流血了?”“看那織錦,比阿房宮的還亮!”勳貴們的馬車擠在道旁,蒙恬的兒子蒙毅注:此處為同名宗室子弟,非前文重騎主將)掀簾細看,見大宛馬的馬蹄比中原馬大出一圈,忍不住對身旁的馮去疾之子馮劫道:“贏欣在河西竟得了這等好馬,將來騎兵換裝,北境匈奴不足懼矣!”
馮劫盯著那箱火油陶罐,眉頭緊鎖:“這黑油能燒三日三夜?若用來守城,豈不是比滾油還厲害?”
車隊入宮時,嬴政已在章台殿階前等候。贏欣派來的信使跪地呈上清單,聲音洪亮:“啟稟陛下,西域貢品:汗血寶馬五百匹,大宛良馬五百匹,和田玉百斤,安息火油千罐,大月氏織錦五十匹,西域糧種十石,及各軍團繳獲珍玩若乾。另,菜鳥營二百子弟托送家信與曆練所得,呈請陛下過目。”
嬴政走到一匹汗血寶馬前,伸手撫過其脖頸。那馬竟不懼生,打了個響鼻,鬃毛掃過他的龍袍。“好馬!”他讚道,目光轉向那些織錦與火油,“這些物件,贏欣可有說用處?”
信使躬身:“公子言,汗血寶馬可改良軍馬,火油配陶罐可作攻城利器,織錦技法交少府仿製,糧種由牡丹丞試種關中。”
李斯上前道:“陛下,這些貢品足證西征之利!西域不僅有土地,更有此等奇珍,若能儘收,大秦國力必增十倍!”
嬴政沒說話,目光落在那二十箱家信上。內侍呈上一封,是贏侈寫給其父贏傒的,字跡雖仍稚嫩,卻比往日工整:“父上,兒在河西三月,隨龍狙學射,已能百步穿楊。今得一西域狼牙,鋒利異常,特捎回為父佩刀。兒已非昔日紈絝,望父上勿念。”信旁還附了顆雪白的狼牙,打磨得光滑。
“贏侈這小子,”嬴政笑了,“竟也能彎弓射箭了。”他又拿起一封,是李信寫給李斯的:“祖父,孫兒掌後備隊賬簿,算樓蘭繳獲分毫不差,得韓將軍讚‘堪比蕭何’。今得一西域瑪瑙,色澤如霞,獻與祖母作飾。孫兒知兵法非隻在沙盤,更在糧草賬簿間。”
李斯捧著信,手微微顫抖。他想起孫兒出發時哭哭啼啼的模樣,再看信中“堪比蕭何”四字,忽然老淚縱橫:“陛下,贏欣公子不僅拓疆,更教得這些娃娃成人啊!”
二、家書抵萬金:父輩的驕傲與悔意
家信與戰利品分送各府時,鹹陽勳貴圈炸開了鍋。
贏傒捧著兒子的狼牙,召集宗族子弟:“看看!這是侈兒在西域得的!他說能百步穿楊了!想當初你們誰不笑他是‘香粉公子’?如今人家在河西殺匈奴、得狼牙,你們還在鹹陽鬥蛐蛐!”子弟們麵麵相覷,再不敢輕視那支“菜鳥營”。
李斯將李信捎回的瑪瑙給老妻戴上,對滿堂賓客道:“吾孫信兒,在河西掌賬簿,連韓信將軍都誇他。這孩子出發時,我還怕他扛不住苦,如今才知,溫室裡養不出好苗,河西的風沙才是真養料!”
蒙恬家更熱鬨。其子蒙武注:為區分重騎主將蒙毅,此處用蒙武)收到堂兄蒙浩捎回的西域彎刀——刀身泛著青光,是車師鐵匠所鑄。蒙恬揮刀斬斷案角,讚道:“這刀比秦劍鋒利!浩兒在河西不僅練騎射,還懂辨鐵器了,好!”
幾家歡喜幾家愁。宗室裡的贏恒悔得直拍大腿,他當初死活不讓兒子贏澈去河西,說“贏欣那是把金枝玉葉往泥裡埋”。如今見贏侈、李信個個脫胎換骨,他拉著贏傒的袖子道:“傒兄,幫我問問贏欣公子,還收不收人?我讓澈兒去河西,哪怕從喂馬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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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劫的父親馮去疾也找到李斯:“李相,犬子劫兒總說在鹹陽學不到真本事,不如也送去河西曆練?聽說菜鳥營還缺人?”
消息傳到宮中,嬴政正在看牡丹送來的西域糧種試種奏報。聽聞勳貴們紛紛想送子弟去河西,他對李斯道:“贏欣辦的這菜鳥營,倒成了香餑餑。”
李斯笑道:“這便是‘曆練’的好處。昔日勳貴子弟多驕縱,經河西風沙一磨,方知稼穡之苦、征戰之難。陛下,不如準了他們的請求,再擴菜鳥營規模,讓更多子弟去河西,將來皆是大秦棟梁。”
嬴政頷首:“準。傳旨贏欣,再招五百勳貴子弟入菜鳥營,仍按舊例,從耕地、喂馬學起,不許搞特殊。告訴他們,要想人前顯貴,先在河西流夠汗!”
三、西望河西:風沙裡的成長,朝堂上的風向
臘月的鹹陽,因這批西域貢品與家信,添了許多新話題。街頭巷尾都在說“河西的好馬”“西域的織錦”,更有人傳唱新歌謠:“送兒去河西,能騎汗血馬,能佩狼牙刀,歸來不是舊時娃。”
勳貴們的宴會上,再沒人比誰家的玉碗更亮,而是比“犬子在河西射了多少箭”“小女收到的家書裡提了多少戰功”。贏傒成了最受追捧的人,天天有人來打聽河西的事,他便把贏侈信裡的話添油加醋講一遍,聽得眾人眼睛發亮。
李斯將李信的賬簿抄了一份,呈給嬴政:“陛下您看,這孩子算的繳獲賬,比戶部的還細。贏欣說‘立序先立賬’,果然沒錯。”
嬴政看著賬簿上整齊的數字,忽然想起贏欣戰報裡的話:“大秦的疆土,不止在馬蹄踏過的地方,更在這些娃娃的賬本裡、箭杆上、家書的字裡行間。”他提筆在賬簿上批了個“可”字,對李斯道:“開春後,讓少府組織工匠,照著西域織錦的樣子,織出咱大秦的新錦;讓太仆寺用汗血寶馬與中原馬配種,改良軍馬;再讓廷尉府擬個新令,凡河西曆練滿三年者,可優先補官吏缺——朕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在大秦,有本事的人,不管出身,都能出頭。”
窗外的雪停了,陽光照在章台殿的銅鶴上,泛著金光。遠處的驛道上,又有幾輛馬車整裝待發,車上坐著躍躍欲試的勳貴子弟,他們的行囊裡,裝著家人的囑托,也裝著對河西風沙的向往。
而在千裡之外的定遠,贏欣正看著王五送來的新情報——西域諸國聽聞貢品入鹹陽,已有樓蘭、車師派使者來降,願“歲歲納貢,永為秦臣”。他將情報折好,望向練兵場,那裡,贏侈正帶著新入營的菜鳥練射箭,李信在幫蕭何清點新到的物資,胡亥則捧著家書,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風卷著玄鳥旗,掠過河西的土地。贏欣知道,那支送往鹹陽的車隊,送去的不僅是貢品,更是一種信念——大秦的未來,不在舊勳貴的門第裡,而在這些被風沙磨硬的骨血裡;西域的價值,不止在寶馬美玉中,更在讓每個秦人都明白:天地很大,隻要肯走出去,總有屬於自己的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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