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刺痛感從後背傳來,提醒著林奇剛才與死亡擦肩而過。濃霧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他周圍緩緩蠕動,將那偷襲者的身影和那聲嘲弄般的輕笑徹底吞噬。
他沒有去追。對方的速度和隱匿能力遠超常人,在這能見度極低的霧夜,盲目追擊隻是徒勞,甚至可能落入另一個陷阱。
他的目光重新鎖定在那扇敞開的、漆黑的窗戶上。
拖拽聲。啜泣聲。還有那淡薄卻確實存在的、與地下室怪物同源的腐敗甜膩氣息。
這裡麵,一定有東西。
林奇將打空了一發子彈的柯爾特轉輪手槍重新填滿,然後將其收回槍套。在這種狹窄未知的環境下,脈衝斧或許更合適,但動靜太大。他意念一動,那把老式手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柄沉重冰冷的消防斧。他沒有激活能量,隻是將其倒提在身後,斧刃的寒光在霧中若隱若現。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汙濁氣息的空氣,內力雖運轉不暢,但強化後的五感依舊是他最大的依仗。他如同幽靈般滑到那扇窗戶下的牆根,屏息傾聽。
裡麵一片死寂。仿佛之前的聲響隻是他的幻覺。
但那股味道,確實是從裡麵飄出來的。
窗戶離地麵約莫三米多高。林奇後退幾步,助跑,蹬牆!強化後的腿部力量爆發,讓他輕易躍起,左手精準地扒住了窗台邊緣,身體懸吊在外,悄無聲息。
他緩緩探頭,向窗內望去。
裡麵是一個狹小、肮臟的閣樓房間,幾乎沒有光線,隻能借助窗外彌漫進來的微弱霧光勉強視物。空氣中彌漫著灰塵、黴味和那股詭異的甜膩腐敗氣息。
房間中央的地板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影,蜷縮著,一動不動。
而在角落的陰影裡,有一灘更大的、深色的、似乎是液體的痕跡,尚未完全乾涸。
林奇眼神一凝,手臂用力,悄無聲息地翻入了窗內,落地如貓。他緊握斧柄,警惕地掃視四周。
房間很小,一眼就能望儘,除了他和地上那人,再無他人。
他緩緩靠近地上蜷縮的人影。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破舊的、沾滿汙漬的裙子,頭發散亂,看不清麵容。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發出極其微弱的、仿佛夢囈般的啜泣聲。她還活著。
林奇蹲下身,正想查看她的情況——
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女人的脖頸和裸露的手臂上!
那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新鮮的針孔!有些還在微微滲血!針孔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灰敗色,並且隱隱有細微的、仿佛皮下有東西在蠕動的跡象!
與地下室那個怪物早期的變異特征極其相似!
林奇的心猛地一沉。這女人是被當成了實驗品?還是某種…傳播途徑的受害者?
他輕輕撥開女人散亂的頭發,露出一張還算年輕卻毫無血色的臉,雙眼緊閉,眉頭痛苦地擰在一起,嘴唇乾裂,似乎在無意識地呻吟。
“喂?能聽到嗎?”林奇壓低聲音問道。
女人沒有任何回應,隻是顫抖和啜泣。
林奇的目光掃過房間,在牆角發現了一個被踢倒的、小巧的金屬盒子,裡麵散落出幾支使用過的、沒有標簽的玻璃注射器,針頭上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
一切都指向了某種非法的、可怕的生物實驗。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和男人粗魯的叫罵聲。
“…肯定跑這邊來了!”
“…搜!每個房間都搜!那美國佬開槍打死了鮑勃的弟弟,絕不能讓他跑了!”
“…還有伯納德那個老瘋子,肯定知道不少…”
是剛才那幫人?他們似乎分了一部分人來追查他的蹤跡?聽口氣,像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可能和那個被他一槍爆頭的“樣本”有關聯。
腳步聲正在沿著樓梯向上,逼近這個閣樓!
林奇眼神一冷。不能留在這裡硬拚,動靜太大會引來更多麻煩,尤其是警察。
他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帶走她?不可能,目標太大,而且她的狀態極不穩定,隨時可能變成新的怪物。
留下她?無疑是讓她等死。
短暫的權衡後,林奇做出了決定。他迅速從儲物空間取出之前收集的、沾染了怪物血液的碎玻璃,用一塊破布包裹著,小心地塞進了女人緊緊攥著的手裡。希望能留下一點線索,如果警方能發現的話。
然後,他不再猶豫,轉身再次來到窗邊。
下麵的巷子裡暫時沒人。他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落地一個翻滾卸去力道,隨即起身,迅速消失在濃霧彌漫的巷道深處。
身後的閣樓裡,傳來了粗暴的撞門聲和男人的驚呼咒罵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