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盒子緊握在手,那絲淡薄的古龍水與煙草混合的氣息,如同一條無形的線,將林奇的直覺與那個聲音粗魯、麵色紅潤的警察緊緊相連。
內鬼…果然存在。
林奇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行動起來。他迅速離開警局後院區域,但沒有走遠,而是再次繞到警局正門街道對麵,找了一個更隱蔽的、能同時觀察到警局主入口和側巷的陰影處潛伏下來。
他需要確認那個警察的身份,並跟蹤他,找出其背後的聯係。
時間在冰冷的霧氣和焦灼的等待中緩慢流逝。倫敦的夜晚降臨得格外早,煤氣路燈在濃霧中化作一團團昏黃的光暈,能見度越來越差。
終於,在又過了近一個小時後,警局側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身材高大壯實、穿著警服卻顯得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帽簷壓得有些歪,臉上果然帶著胡茬,麵色在昏暗光線下顯得紅潤,正一邊嘟囔著什麼,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扁平的金屬酒壺,擰開灌了一口,滿足地哈了口氣。
正是那個在停屍房外催促斯威夫特的男人!
林奇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他強化後的嗅覺清晰地捕捉到隨風飄來的、那熟悉的廉價古龍水和煙草味道,與金屬盒子上的殘留完全一致。
男人似乎完成了今天的差事,並沒有朝主街走,而是轉身拐進了另一條更狹窄、更黑暗的小巷,吹著不成調的口哨,步伐略顯虛浮地向前走去。
林奇如同幽靈般無聲跟上,借助濃霧和陰影的完美掩護,始終將目標鎖定在感知範圍內。他的腳步輕盈得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呼吸也壓得極低。
男人對此毫無察覺,依舊晃晃悠悠地走著,偶爾停下喝一口酒,嘴裡罵罵咧咧地抱怨著天氣和“該死的美國佬”可能是指林奇的出現給他帶來了額外工作)。
他們穿行在迷宮般的後巷和貧民區,周圍的建築越來越破敗,行人幾乎絕跡,隻有濃霧和黑暗中偶爾傳來的野貓嘶叫和醉漢的囈語。
最終,男人在一扇毫不起眼、漆皮剝落的後門前停下。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林奇早已提前一步融入牆角的陰影——然後有節奏地敲了敲門:三長,兩短。
門開了一條縫,一隻警惕的眼睛向外窺視,確認是他後,才打開。男人閃身進去,門迅速關上。
門內隱約傳來對話聲。
“…東西送到了…斯威夫特那老家夥沒起疑吧?”
“…沒有…‘花園’需要新的‘肥料’…之前的活性不夠…”
“…催什麼催!最近風聲太緊!那美國佬不知道什麼來頭…”
“…上麵很不滿…下次月圓之前必須…否則…”
聲音斷斷續續,模糊不清,但“花園”、“肥料”、“月圓”、“活性”這幾個詞,卻讓林奇的心不斷下沉。這些詞彙與他之前的發現嚴絲合縫地對應起來!他們有一個被稱為“花園”的據點,需要活體或剛死的“材料”肥料)進行那種可怕的生物實驗,並且似乎有某種時間限製月圓)!
過了大約十分鐘,門再次打開。那個警察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又有些緊張的神情,他下意識地搓了搓手,又掏出酒壺喝了一大口,這才轉身朝著來的方向走去,似乎準備返回警局區域。
林奇麵臨選擇:是繼續跟蹤這個警察,摸清他的日常和更多上線?還是立刻潛入這扇門後,探查所謂的“花園”?
幾乎沒有猶豫,林奇選擇了後者。這個警察隻是個小角色,而“花園”很可能就是核心實驗場所之一!機會稍縱即逝!
他耐心地等待警察的腳步聲消失在濃霧中,確認周圍再無其他動靜後,才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滑到那扇後門前。
門是從裡麵閂上的。他嘗試著用一截鐵絲儲物空間裡的小工具)探入縫隙,小心地撥動。得益於在武俠世界學到的一些粗淺技巧和強化後的手感,幾聲輕微的哢噠聲後,門閂被撥開。
他緩緩推開門,閃身而入,反手輕輕將門關上。
門內是一條狹窄、陡峭向下的石階,彌漫著一股更加濃烈、令人窒息的惡臭——混合著血腥、腐敗、化學品以及那種熟悉的甜膩變異氣息!牆壁上掛著昏暗的油燈,火苗搖曳,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
下方隱約傳來壓抑的呻吟聲和鐵器碰撞的聲響。
林奇屏住呼吸,將感官提升到極致,一步步向下走去。
石階儘頭,是一個寬敞卻低矮的地下空間。這裡顯然是由某個廢棄的地窖或酒窖改造而成,空氣汙濁不堪。景象讓即使是經曆過飛船地獄的林奇,也感到一陣強烈的生理不適和怒火!
地下空間被粗糙地分隔成幾個區域。一邊堆放著一些籠子,裡麵關著幾個目光呆滯、衣衫襤褸、脖頸或手臂上帶著新鮮針孔的人,有男有女,大多是流浪漢或妓女,他們蜷縮著,如同待宰的羔羊。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另一邊則是一個更加“專業”的區域,擺放著簡陋的手術台、各種駭人的刀具、鋸子,以及大量玻璃容器,裡麵浸泡著各種難以名狀的、扭曲的器官和組織標本!幾個穿著臟汙圍裙、麵目模糊的人正在忙碌著,將一些從籠子裡拖出來、已經昏迷或極度虛弱的人固定在手術台上,進行著可怕的“取材”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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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深處,靠牆立著幾個巨大的、仿佛釀酒用的木桶,但桶壁上卻連接著粗大的、蠕動著的暗紅色肉管,桶口密封,隻有一個小孔不斷向外逸散著濃鬱的、令人作嘔的甜膩腐敗氣息和微弱的蒸汽。那裡散發出的能量波動最為強烈和混亂!
這裡就是“花園”!一個進行著活體生物實驗和變異物質生產的魔窟!
林奇強壓下立刻動手摧毀這裡的衝動。他需要更多信息,找到主導者。
他借助陰影和堆放的雜物緩慢移動,靠近那幾個正在“作業”的人,竊聽他們的對話。
“…這批‘肥料’質量太差了…活性一直上不去…”
“…沒辦法…‘獵人’最近送來的都不行…說是好的都被‘主人’直接挑走了…”
“…‘主人’需要更強的‘精華’…月圓之夜就要到了…祭祀不能出錯…”
“…聽說昨晚跑了一個實驗體?還死了個‘園丁’?”
“…嗯…被一個外來者攪局了…上麵很惱火…正在查…”
“…抓緊時間!今晚必須把這些處理完,送到‘聖所’去!”
“主人”?“祭祀”?“聖所”?“獵人”?
越來越多的信息湧入林奇腦中。這不僅僅是一個實驗場所,似乎還牽扯著某種邪惡的信仰和儀式!月圓之夜是關鍵時間點!而那個偷襲他的神秘人,很可能就是所謂的“獵人”!
必須阻止他們!必須在月圓之夜前!
就在林奇思考如何行動時,他的腳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空著的玻璃瓶。
“當啷…”一聲輕響在相對寂靜的地下空間顯得格外清晰!
“誰?!”那幾個正在“作業”的人猛地抬起頭,警惕地望向聲音來源!
暴露了!
林奇毫不猶豫,瞬間從陰影中暴起!他沒有使用脈衝斧或手槍,而是如同鬼魅般貼近離他最近的那個“園丁”,一記手刀精準地劈在其頸側!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在地!
另外兩人見狀,驚駭地抓起手邊的砍刀和鐵鉤撲了過來!
林奇側身避開劈來的砍刀,左手閃電般扣住對方手腕,用力一扭!
哢嚓!骨裂聲清晰可聞!
那人慘叫一聲,砍刀脫手!林奇順勢奪過砍刀,反手一刀背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將其擊昏!
第三人揮舞的鐵鉤已然襲到麵前!林奇不退反進,貼身短打,強化後的力量爆發,一記沉重的肘擊狠狠撞在其胸口!
“噗!”那人噴出一口血沫,倒飛出去,撞在後麵的木架上,昏死過去。
眨眼之間,三個“園丁”全被解決!
地下空間裡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人嚇得瑟瑟發抖,發出驚恐的嗚咽聲。
林奇沒時間安撫他們。他迅速檢查了一下那幾個昏迷的“園丁”,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一串鑰匙和一張皺巴巴的、畫著簡易地圖的紙條。地圖指向了另一個區域,標注著“聖所入口”。
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剛才的動靜很可能已經驚動了其他人!
他快步走到那些籠子前,用鑰匙打開籠門。“能動的,趕緊自己逃!出去後分散跑,彆回頭!”他壓低聲音喝道。
那些被囚禁的人愣了片刻,隨即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掙紮著、互相攙扶著,踉蹌地衝向通往地麵的石階。
林奇則轉身衝向地下空間最深處那幾個巨大的、散發著邪惡氣息的木桶。他舉起從“園丁”那裡奪來的砍刀,運足力氣,狠狠劈向那些連接著的、蠕動著的暗紅色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