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死寂。
緊急撤離通道內,隻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和靴底踩在冰冷金屬上的輕微回響。空氣凝滯,帶著濃重的金屬鏽蝕和塵埃氣味,仿佛千百年未曾流通。守燈人提供的簡易提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前方幾米遠的路徑,光線之外是深不見底的幽暗。
這條通道與回廊那蠕動的、充滿惡意的結構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機械。牆壁是厚重的、鏽跡斑斑的合金板,鉚接痕跡清晰可見,部分區域覆蓋著厚厚的、類似石棉的隔熱材料,早已風化破損。腳下是格柵狀的地板,下麵隱約可見粗大的線纜束和管道,許多已經斷裂枯萎。這裡更像是一條被廢棄已久的大型艦船或設施的維修通道,風格粗獷而實用,與回廊那種生物質般的詭異感格格不入。
林奇和青羽一前一後,沉默地行進著。兩人都保持著高度警惕,武器握在手中,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經曆了回廊核心的爆炸、基金會的襲擊、碎片的失控以及避難所的瀕臨崩潰,他們不敢對任何“安全通道”掉以輕心。
通道筆直地向下方延伸,坡度平緩卻仿佛沒有儘頭。除了他們的腳步聲,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連回廊那無處不在的低語也徹底消失。這種絕對的寂靜反而更加令人不安,仿佛行走在巨獸的屍骸腸道內。
“這通道…不像回廊的風格。”林奇低聲說道,聲音在狹窄的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青羽走在前麵,聞言微微側頭,目光掃過牆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警示標誌和無法辨認的銘文:“嗯。更像是舊時代的造物,被回廊吞噬後,僥幸保留了部分結構。守燈人說的‘緊急撤離通道’,可能是指‘偉大造物’本身的某種內部設施。”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這條通道的材質和工藝,與他們在核心區域看到的那些巨大機械殘骸更為接近。
“你覺得通道另一端會是什麼?”林奇問道。
青羽沉默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不知道。可能是回廊的另一個相對‘平靜’的區域,也可能…是某個被回廊吞噬後尚未完全消化的‘世界碎片’,或者…直接通向我們來的地方。”他頓了頓,“但根據我的經驗,‘萬界之軸’很少會安排如此便捷的退路。做好準備,迎接任何可能。”
林奇心中一凜,點了點頭。青羽的擔憂不無道理。
他們繼續下行。通道內沒有任何岔路,也沒有遇到任何活物或陷阱,隻有無儘的、重複的金屬壁和格柵地板。時間感在這裡變得模糊,仿佛過去了幾個小時,又仿佛隻有幾分鐘。
就在這種單調壓抑幾乎要讓人麻木的時候——
嘀…嗒…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滴水聲,忽然從前方深邃的黑暗中傳來!
兩人瞬間停住腳步,全身肌肉繃緊,武器對準前方!
滴水聲?在這種完全封閉、乾燥的金屬通道裡?
異常!
提燈的光芒向前延伸,卻照不到聲音的來源。那滴水聲間隔規律,不疾不徐,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感。
青羽打了個手勢,示意放緩腳步,小心前進。
又前行了約數十米,通道似乎到了儘頭。前方是一個更加開闊的空間入口,入口處似乎有微弱的光線透出,與提燈的冷光不同,那是一種…更加自然柔和的、偏白的光線?
滴水聲正是從那個入口內傳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更加小心地靠近入口。
來到入口處,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愣住。
通道儘頭,並非他們預想中的另一個回廊區域或者世界碎片,而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的、充滿高科技感的封閉大廳!
大廳的穹頂散發著均勻柔和的模擬自然光,照亮了整個空間。地麵是光潔的銀白色金屬,一塵不染。四周牆壁是巨大的環形觀察窗,但窗外並非星空或景象,而是不斷流動的、如同數據瀑布般的幽藍色能量流光,仿佛整個大廳正行駛在某種超維度的能量通道中!
大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結構複雜的環形控製台,上麵布滿了無數熄滅的屏幕和操作界麵,控製台中心,懸浮著一個緩慢旋轉的、由純淨藍光構成的複雜幾何體,如同某種核心。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廳一側牆壁上,有一個不斷滲出清澈液體的裂縫!液體滴落在地麵積起的一個小水窪中,發出那規律的“嘀嗒”聲。水窪旁,散落著幾件東西——一個破損的銀色頭盔,一把扭曲的、帶有燒灼痕跡的能量手槍,以及…一小片熟悉的、灰白色的製服碎片!
時空基金會的裝備!而且看起來經曆了激烈的戰鬥和…倉促的撤離?
這裡是什麼地方?!
林奇和青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個大廳的風格,與回廊、與遺民避難所、與他們之前經曆的任何世界都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個…高度先進的、正在進行跨維度航行的…艦橋?或者前哨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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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會有基金會的戰鬥痕跡?那個滲水的裂縫又是怎麼回事?
“小心!”青羽突然低喝一聲,猛地將林奇向後一拉!
嗤!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慘白色的、無聲無息的能量光束,從大廳頂部一個隱蔽的發射器射出,精準地打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地麵被熔出一個小坑,邊緣光滑如鏡!
攻擊?!
兩人瞬間翻滾躲入通道口的掩體後,警惕地掃視大廳!
沒有任何人影!攻擊來自自動化防禦係統?
“檢測到未授權生命體征…掃描中…”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在大廳中響起,來源正是中央那個旋轉的藍色幾何體,“基因序列未收錄…能量特征異常…判定:入侵者。執行清除協議。”
嗡!嗡!嗡!
大廳頂部和四周牆壁上,數個武器端口悄然滑出,慘白色的能量光束開始凝聚!
“該死!是自動化防禦係統!”青羽罵道,身形如同鬼魅般閃動,避開一道射來的光束!
林奇也立刻翻滾躲避,脈衝斧格開一道擦身而過的射線,熾熱的能量讓他手臂發麻!這些光束的威力極強!
“必須關閉它!”林奇喊道,目光掃向中央的控製台和那個藍色幾何體。
“我去試試!”青羽身形連閃,如同疾風般衝向控製台,試圖尋找接口或關閉裝置。
但更多的光束封鎖了他的路線!他被迫不斷閃避,根本無法靠近!
林奇試圖用脈衝斧的能量攻擊幾何體,但斧刃劈出的電弧撞在幾何體周圍的無形力場上,隻是濺起一絲漣漪,毫無作用!
這個防禦係統極其先進且強大!他們被困在通道入口,寸步難行!
“掃描到高維能量擾動…疑似‘軸’的汙染…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電子音再次響起,似乎因為他們的反抗而提升了警戒等級!
更多的武器端口出現!火力網更加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