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珍珠的卡片化為灰燼,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令人不安的香氣和那句冰冷的邀請。
“劇作家…”林奇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紡錘夫人警告的話語在耳邊回響——“她很危險…似乎在編織或修改著什麼…”
“陷阱的可能性超過七成。”青羽的聲音毫無波瀾,但眼神銳利如鷹,“她主動找上門,時機太過巧合。”
林奇沉默。他當然知道這極有可能是陷阱。但“鐵匠”的情報太過重要,關係到他們與“萬界之軸”的連接,甚至可能揭開更深層的秘密。劇作家精準地抓住了他們的軟肋。
“必須去。”林奇最終做出決定,“但要做好萬全準備。你留在外圍策應,一旦有變,立刻接應或製造混亂。”
青羽點頭:“可以。保持精神鏈接,有異常立刻示警。”他之前兌換過一種短距離的精神感應符文,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進行簡單的意念溝通。
距離午夜還有幾個小時。兩人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林奇仔細檢查了所有裝備:脈衝斧能量充盈,【匿蹤之影披風】效果正常,新兌換的【中級治療卷軸】和內力儲備是底牌。他再次運轉內力周天,將狀態調整至最佳。
青羽則如同幽靈般離開旅館,前往白教堂墓園附近進行實地偵察,摸清地形、可能的埋伏點以及撤退路線。
時間在緊張的備戰中飛快流逝。
當霧都標誌性的大本鐘敲響十一下時,林奇深吸一口氣,將【匿蹤之影披風】的兜帽拉低,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倫敦夜晚愈發濃重的霧氣之中。
白教堂區即使在白天也顯得陰森荒涼,到了夜晚,更是被死寂和濃霧籠罩。廢棄的教堂尖頂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指向幽冥的枯指。墓園的鐵柵欄早已鏽蝕倒塌,殘破的墓碑東倒西歪,淹沒在荒草和濕冷的霧氣裡。
林奇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墓碑之間,強化後的感官提升到極致,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腐殖質和某種…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甜香,與劇作家卡片上的氣味相似。
沒有發現明顯的埋伏跡象。
他按照指示,來到墓園東角,找到了第三排第七塊墓碑。那是一塊相對完好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麵刻著模糊的銘文和一位長眠者的名字,但早已被苔蘚覆蓋難以辨認。
周圍寂靜無聲,隻有偶爾的水滴聲和遠處傳來的、被霧氣扭曲的微弱鐘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夜將至。
就在大本鐘的鐘聲即將敲響第十二下的前一刻——
那塊黑色墓碑的陰影,突然如同水麵般波動起來!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從陰影中緩緩“浮”出!
不是劇作家。
那是一個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油汙的工裝服、頭發胡子糾纏如同野人、眼神渾濁瘋狂的男人!他的雙手雙腳戴著特製的、刻滿符文的鐐銬,鐐銬上連接著斷裂的鎖鏈,似乎是被強行掙脫的!他身上布滿了各種新舊傷痕和疑似烙鐵留下的印記,氣息極度虛弱,但體內卻有一股極其不穩定、仿佛隨時會爆炸的狂暴能量在湧動!
林奇瞳孔驟縮!這個形象…與紡錘夫人描述的被聖堂抓走的、代號“鐵匠”的代行者完全吻合!
他竟然被劇作家從聖堂地牢裡弄出來了?!怎麼做到的?!
“鐵匠”似乎處於半昏迷半瘋狂的狀態,他跌跌撞撞地爬出陰影,看到林奇,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regnition的光芒,但瞬間又被無儘的痛苦和混亂吞噬!
他張開乾裂的嘴唇,發出嘶啞破碎、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
“…軸…錯了…全是…錯誤代碼…懲罰協議…鎖死了…回不去…啊啊啊——!!!”
他猛地抱住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那狂暴的能量不受控製地外溢,將他周圍的地麵都震出裂紋!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極度不穩定的代行者能量反應!能量簽名與‘萬界之軸’同源但發生嚴重畸變!】
【警告!檢測到強製‘思維鎖’及‘精神崩潰’跡象!極度危險!】
“萬界之軸”的警報聲在林奇腦海中尖銳響起!
果然是“鐵匠”!他的狀態比想象的還要糟糕!他似乎遭到了“萬界之軸”的某種…懲罰?導致係統鎖死,精神崩潰?!
就在林奇試圖上前查看的瞬間——
“看來,我的‘演員’準時登場了。”一個慵懶而帶著一絲戲謔的女聲,從旁邊一座天使雕像的陰影後傳來。
劇作家緩緩走出。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風格複古的深紫色天鵝絨長裙,裙擺繡著複雜的、如同戲劇麵具的暗紋。臉上帶著一張遮住上半張臉的、裝飾著烏鴉羽毛的銀色網狀麵紗,隻露出塗抹著暗紅色唇膏的嘴唇和線條優美的下巴。她的手中把玩著一支長長的、頂端鑲嵌著紫水晶的煙鬥,嫋嫋青煙升起,散發出那股獨特的甜香。
她的出現方式並非魔法或潛行,更像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舞台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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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我親愛的‘新主角’。”劇作家微微欠身,行了一個誇張的舞台禮,目光透過麵紗,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奇,“喜歡我為你準備的‘開場道具’嗎?”她用煙鬥指了指在地上痛苦掙紮的“鐵匠”。
“你對他做了什麼?”林奇聲音冰冷,全身戒備。他沒有感知到劇作家身上有明顯的能量波動,但她給人的感覺卻比任何敵人都要危險。
“做了什麼?”劇作家輕笑一聲,吐出一口煙圈,“我隻是…輕輕推了一把早已傾斜的多米諾骨牌而已。聖堂的‘淨化’儀式愚蠢又粗暴,早已將他的精神折磨到了崩潰邊緣。我隻不過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了他一點點…‘靈感’,幫他提前掙脫了束縛,來到了他‘命中注定’該來的舞台罷了。”
她的語氣輕鬆,仿佛在談論一件藝術品的創作,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悲慘遭遇。
“你引我來,就是為了看他發瘋?”林奇努力壓製著怒火。
“當然不是,那多無趣。”劇作家搖搖頭,踱步到“鐵匠”身邊,用煙鬥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仿佛在檢查一件物品,“他是‘禮物’,也是‘鑰匙’。他的瘋狂,本身就是最有價值的信息,不是嗎?關於‘軸’的…另一麵。”
她抬起頭,麵紗後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林奇的偽裝:“你難道不好奇嗎?為什麼‘萬界之軸’會懲罰它的代行者?為什麼任務會失敗?為什麼連接會中斷?為什麼…像我們這樣的‘棋子’,會不斷被拋入一個又一個絕望的舞台?”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如同重錘敲在林奇的心上!這正是他一直在追尋的答案!
“你知道原因?”林奇死死盯著她。
“我知道…碎片。”劇作家吸了一口煙鬥,煙霧繚繞中,她的聲音變得飄忽,“‘鐵匠’的瘋狂,是一塊碎片。其他代行者的掙紮,是碎片。這個世界的‘異常’,也是碎片。甚至你我的相遇,也是早已寫好的…碎片。”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劃動,那些甜香的煙霧隨之凝聚,仿佛勾勒出無數交織的命運絲線。
“‘萬界之軸’從不是仁慈的賜予者,它是一台冰冷而精確的…‘收割機器’。”她的語氣驟然變冷,“它編織任務,投放代行者,並非為了培養或拯救,而是為了…收集數據,測試變量,乃至…收割某些特定的‘成果’。”
“成果?什麼成果?”林奇追問。
“很多。”劇作家輕笑,“某個世界的獨特技術,某種瀕臨滅絕的超凡血脈,一件強大的神器,一份禁忌的知識,甚至…一個足夠強大的、蘊含特殊特質的代行者靈魂本身!”
林奇心中巨震!收割代行者?!
“任務失敗,或者表現出不符合‘預期’的特質,就會受到懲罰,甚至被直接‘回收’,就像‘鐵匠’這樣。”劇作家踢了踢腳下蜷縮的男人,“而所謂的‘係統故障’、‘連接中斷’…哼,很多時候,不過是‘軸’主動切斷了‘無用’或‘失控’棋子的鏈接,任其自生自滅,或者…成為下一個任務的誘餌和養料。”
冰冷的真相如同毒液般注入林奇的心臟!雖然他早有猜測,但被如此直白地揭露,依舊感到一陣寒意和憤怒!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林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劇作家歪著頭,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我是一個‘劇作家’,我的目的自然是寫出最精彩、最出乎意料的‘劇本’。而‘萬界之軸’那套千篇一律的收割戲碼,實在太無聊、太缺乏…藝術性了。”
她走到林奇麵前,煙霧幾乎要噴到他的臉上:“我喜歡引入新的變量,打破僵化的劇情,看看故事會走向何等瘋狂的結局。而你…”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和期待,“你身上的‘變量’非常有趣。冰冷的軸心印記,虛空的回響,還有一絲…連我都看不透的、堅韌的‘自我’…你或許能成為掀翻棋盤的那顆棋子。”
“所以,你幫我,是為了看戲?”林奇冷笑。
“互惠互利而已,我親愛的。”劇作家後退一步,攤了攤手,“我提供情報和‘道具’,你則去演繹精彩的劇情。比如現在,‘鐵匠’就是你的了。從他破碎的記憶裡,你能找到關於‘軸’的懲罰機製、係統漏洞、甚至…如何短暫‘欺騙’或‘屏蔽’軸感知的方法。這些對你應對聖堂的‘真視之眼’和未來的任務,至關重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