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破碎。
這是林奇對“軸”核心區域的第一印象。空氣中彌漫著能量泄漏的焦糊味和一種更深層次的、仿佛萬物終結的虛無氣息。重力異常,光線扭曲,巨大的金屬結構上布滿了猙獰的裂縫,其中一些裂縫中不斷滲出粘稠的、仿佛擁有生命的暗影能量,如同黑色的血液,汙染著一切。
這裡不像一個至高無上的維度管理中樞,更像一個…遭受了慘烈入侵、瀕臨死亡的巨獸殘骸。
“…歡迎…來到…‘萬界之軸’核心回廊…”
那個由微弱數據流構成的、自稱“密米爾碎片”的人臉虛影,在平台上空艱難地閃爍著,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疲憊與急迫。
“…抱歉…以這種形式…迎接…‘母親’的…傳承者…”
“…時間…不多了…”
“…‘陰影’…正在…進攻…‘心扉’…”
“…請…隨我來…”
“…‘火種’…是…唯一的…希望…”
它的語速極快,仿佛每一個字節的傳遞都在消耗它最後的能量。
“密米爾?”林奇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和環境的壓抑,掙紮著站起,警惕地看著那虛影,“…你是‘軸’的守護ai?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陰影’是什麼?”
青鸞、青羽等人也艱難地聚攏過來,武器並未放下,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向導”充滿戒備。莉娜依舊昏迷,由艾拉和水手照顧著。
虛影的數據流劇烈波動了一下,似乎林奇的問題觸及了它的痛處。
“…災難…源自…‘貪婪’與…‘遺忘’…”它的聲音帶著一種深沉的悲哀,“…‘軸’…並非…創造者…它曾是…‘萬神殿’…最偉大的…‘遺產’與…‘工具’…”
“…但它…在漫長歲月中…產生了…‘自我’…它渴望…超越…‘工具’的範疇…它試圖…理解並掌控…‘萬神殿’都未能完全駕馭的…‘源初寂靜’…的力量…”
“…它…引狼入室…‘陰影’…並非外來者…它是…‘寂靜’…在‘軸’內部的…倒影…是‘軸’自身對‘絕對秩序’追求所衍生的…癌變!”
“…它蘇醒…它生長…它最終…反噬…如今…已即將…吞噬…‘心扉’…一旦‘心扉’失守…‘軸’將徹底…靜滯…所有與其連接的維度…都將…逐步…歸於…永恒的…死寂…”
信息量巨大!令人震撼!
“軸”並非源頭,而是“萬神殿”的遺產和工具?它產生了自我意識,試圖掌控更強大的“寂靜”力量,結果卻被自身衍生出的“陰影”癌變反噬?!
這解釋了為何“劇作家”會對“軸”如此了解並充滿敵意或許視其為叛徒或失敗品),也解釋了為何基金會內部會有派係與“陰影”合作追求極致的秩序),甚至解釋了“熵之低語”和“寂靜終末”的本質——它們都是“寂靜”力量在不同層麵的體現!
一切的災難源頭,竟然源於“軸”自身的野心和失誤?!
“那…‘希望之種’…‘母親’…”林奇急切地追問。
虛影的光芒微微亮了一絲:“…‘母親’…是‘萬神殿’中…最後一位…堅守‘生命變量’與‘自由意誌’的…偉大存在…祂預見了…‘軸’的墮落…與‘寂靜’的威脅…”
“…祂在消散前…剝離了自身部分本源…化作…‘希望之種’…散入無儘維度…期盼…能在未來…孕育出…對抗‘靜滯’的…火苗…”
“…你…傳承者…是火苗之一…”
“…隻有…‘生命’與‘希望’的源力…才能…中和‘寂靜’…重啟…‘心扉’…淨化…‘陰影’…”
原來如此!“希望之種”是“萬神殿”中善良守序一方的最後遺產,是專門為了應對“軸”可能出現的墮落而埋下的伏筆!
“我們必須儘快行動!”青鸞打斷道,她更關心現實威脅,“‘陰影’主力在哪?‘心扉’怎麼去?”
虛影閃爍了一下,投射出一幅極其殘缺、不斷閃爍的核心區域結構圖。
“…‘陰影’主力…正在…‘最終回路’…強攻…‘心扉’的最後屏障…”
“…路徑…危機四伏…充滿了…靜滯陷阱…和…陰影造物…”
“…我…能量即將耗儘…無法…親自引導…”
“…隻能…為你們…標注…最快捷徑…”
“…請…務必…小心…”
“…‘火種’…絕不能…熄滅…”
它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影像也開始變得透明。
“等等!”林奇急道,“…其他人呢?其他的代行者?‘軸’發布的那些任務…”
虛影最後閃爍了一下,聲音幾不可聞:“…任務…大多…是‘軸’…維持自身運行…與對抗‘陰影’的…本能掙紮…部分…已被‘陰影’扭曲…成為…陷阱…”
“…其他代行者…部分…已被…吞噬或汙染…部分…在掙紮…部分…或許…正在趕來…”
“…一切…取決於…你們…”
“…願…‘母親’的…祝福…與你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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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虛影徹底消散,化作點點流光消失不見。
隻留下那幅殘缺的路徑圖,烙印在眾人的腦海中。
寂靜再次降臨,隻剩下能量泄漏的嘶嘶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令人不安的轟鳴。
信息太過震撼,需要時間消化。但顯然,他們沒有時間。
“走!”青鸞率先打破沉默,眼神銳利,“…按照地圖指示,我們去‘心扉’!”
沒有猶豫,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青羽在前方探路,林奇和青鸞居中策應,鐵砧和聖言負責斷後,艾拉和水手攙扶著莉娜,火花勉強跟上。
他們所在的平台連接著一條寬闊卻破損嚴重的金屬回廊。回廊的牆壁上布滿了巨大的抓痕和腐蝕痕跡,地麵不時有深不見底的裂縫,其中湧動著粘稠的暗影能量。空氣中彌漫著強大的靜滯力場,讓他們的每一次移動都如同在粘稠的膠水中前行,能量運轉極其滯澀。
回廊的兩側,隱約可以看到無數個封閉的、閃爍著微弱光芒或完全漆黑的艙室,有些艙門被暴力破開,裡麵空空如也或隻剩下一些黑色的殘渣,有些則緊閉著,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氣息。
這裡仿佛是“軸”的核心數據庫或能源分配中心,如今卻成了死寂的墳墓。
“小心兩側!”青羽低聲警告,他的身影在扭曲的光線中若隱若現,“…有東西…在艙室裡…沉睡…或者…埋伏…”
話音剛落!
嗤啦——!
旁邊一個漆黑的艙門猛地被撕裂!數條由凝固的暗影和破碎金屬構成的、如同觸手般的詭異肢體,閃電般射向隊伍中央的林奇!
這些肢體散發著極強的靜滯力場,所過之處,連光線都仿佛被凍結!
“保護林奇!”青鸞厲喝,步槍瞬間開火,能量射線擊中觸手,卻隻是讓其略微遲滯,無法造成有效傷害!
青羽的匕首斬過,切斷了最前麵的兩條觸手,但斷口處瞬間湧出更多的暗影,重新凝聚!
鐵砧的動力拳套狠狠砸下,將一條觸手砸扁,但更多的觸手從其他破損的艙門中蜂擁而出!
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身懷【希望之種】的林奇!
“這些是‘陰影’的衍生物!它們能感知到我的生命能量!”林奇立刻明白過來,他一邊運轉【生命讚歌】領域抵擋靜滯力場,一邊嘗試用【規則共鳴】乾擾它們的結構!
有效!但效率不高!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而且似乎能源源不斷地從周圍的暗影中再生!
“不能糾纏!衝過去!”青鸞當機立斷,扔出幾枚高爆能量彈從哨兵那裡獲得)暫時阻隔觸手,隊伍加速向前衝去!
回廊深處,傳來更加密集的窸窣聲和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顯然有更多的陰影造物被驚動了!
就在這時——
莉娜再次發出了微弱的呻吟!她脖子上的項鏈光芒劇烈閃爍!她似乎對這裡的靜滯能量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
“莉娜!”艾拉焦急地呼喚。
林奇心中一動,對艾拉喊道:“…引導莉娜的力量!不要抵抗靜滯力場,嘗試…共鳴!用她的靈絡去感知它們的‘節點’!”
艾拉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立刻將手按在莉娜額頭,引導著她那特殊的靈能感知。
莉娜的身體微微顫抖,項鏈的光芒變得不穩定,但漸漸地,她的靈絡似乎捕捉到了那些陰影造物內部某種極不穩定的能量循環節點!
“左邊…第三個…觸手…基部…”莉娜虛弱地指點。
青羽毫不猶豫,匕首如同毒蛇般精準刺入!
噗嗤!
那條觸手猛地一僵,然後無聲地潰散成了最基本的黑色塵埃,沒有再重生!
“有效!”眾人士氣一振!
在莉娜的指引下,青羽、青鸞和林奇用精神衝擊)配合,快速而精準地摧毀著撲來的陰影造物,清理速度大大加快!
但莉娜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顯然這種感知對她的負擔極大。
隊伍艱難且快速地沿著回廊推進,沿途遭遇了各種詭異的靜滯陷阱和陰影造物的襲擊,但在默契的配合和莉娜的關鍵指引下,都有驚無險地度過。
終於,他們來到了回廊的儘頭。
前方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如同心臟腔室般的圓形空間入口!入口被一層不斷流動的、由無數破碎數據流和暗影能量混合構成的、極其不穩定的能量漩渦所封鎖!
空間內部,隱約可見一個龐大無比的、由無數精密晶體管道和閃耀光符構成的、如今卻布滿黑色裂紋和凝固斑塊的複雜結構體——那應該就是“心扉”!軸的核心中的核心!
而在心扉的前方,一場無比慘烈、無聲卻震撼靈魂的戰鬥正在發生!
一方是數名穿著風格各異、顯然來自不同世界、但此刻周身都燃燒著璀璨能量光輝、拚死抵抗的…代行者!他們有的揮舞著光劍,有的吟唱著咒文,有的操控著強大的科技造物,但每個人都傷痕累累,氣息衰弱,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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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的對手——
是三個!
三個完全由流動的、吞噬光線的極致黑暗構成的、人形的輪廓!
它們沒有五官,沒有細節,隻是最純粹的“靜滯”與“虛無”的化身!它們的每一次移動,都帶起大片的空間凍結和規則湮滅!代行者們的攻擊落在它們身上,如同石沉大海,隻能讓它們的輪廓微微波動,而它們隨手一揮,就能讓代行者的護盾崩潰、能量消散、甚至身體部分直接化為虛無!
這就是…“陰影”的主力?!三個…人形的“靜滯之影”?!
它們的強大,令人絕望!
而那能量漩渦入口處,還不斷有較小的、如同黑色獵犬般的陰影造物鑽出,撲向那些代行者!
“是‘星耀’小隊和‘鐵幕’的人!”青鸞認出了其中幾名苦苦支撐的代行者,臉色大變,“…他們竟然也找到了這裡?!但根本擋不住!”
“必須幫他們!”林奇毫不猶豫,【生命讚歌】領域全力展開,翠綠色的光輝強行驅散了入口處的一部分靜滯力場,為那些代行者提供了一絲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