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壺酒吧”內,空氣仿佛凝固了。
沉重的、如同巨型心臟搏動般的腳步聲從屏障外傳來,每一次落地都讓由廢棄車廂和管道拚接而成的酒吧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透過劇烈閃爍的能量屏障,那尊如同移動山脈般的“淨除者堡壘”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它那覆蓋著厚重靜滯裝甲的軀體上,無數炮口和發射器正在緩緩調整角度,幽綠色的能量在其中彙聚,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毀滅氣息。
絕對的武力威懾。這是“園丁”真正的主力攻堅單位,旨在徹底淨化一切頑固的異常據點。
酒吧內原本嘈雜的喧囂徹底消失,所有酒客、傭兵、避難者都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握緊了武器或向後退縮,眼中充滿了絕望。就連吧台後那位見多識廣的老板,單片眼鏡後的目光也凝重到了極點。
“淨除者堡壘…‘園丁’這次真是下了血本!”莫西乾頭女人啐了一口,手中的激光步槍握得死緊,但任誰都看得出,這種單兵武器對那巨物毫無意義。
瘦弱青年癱坐在地,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瘋狂刷屏,全是代表極高能量反應和鎖定狀態的紅色警報:“屏障能量指數急劇下跌!最多還能支撐三分鐘!不…兩分四十七秒!它們還在疊加‘靜滯奇點’發生器!準備進行空間級封鎖!”
徹底的絕境。無處可逃。
獨眼壯漢保安的液壓義肢發出沉悶的加壓聲,他擋在老板身前,僅存的肉眼死死盯著屏障外的巨獸,沉聲道:“老板…”
酒吧老板,那位老紳士,沒有回應手下,而是猛地轉過頭,目光如電般射向被眾人隱隱圍在中間的林奇。
“小子!”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逼問的急迫,“你身上的‘湮滅簽名’!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織網者’會害怕它?現在隻有這東西可能嚇住外麵那鐵疙瘩!或者把它引來的人就是你!”
一瞬間,酒吧內所有幸存者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奇身上,懷疑、恐懼、最後一絲希冀…種種情緒交織。
林奇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臉色蒼白,體內變量之火與初火餘燼融合後的新力量或許可以稱之為“初變之火”)正在緩慢修複傷勢,卻遠未恢複戰力。左肩的湮滅之痕沉寂如死物,但那冰冷的飽脹感依舊令人不安。
麵對老板的逼問,他艱難地開口:“我…無法完全控製它。它很危險,會吞噬一切…”他無法解釋其來源,那涉及“軸心”和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危險?現在還有什麼比外麵那玩意更危險?!”莫西乾頭女人吼道,“要是它真那麼厲害,就趕緊用它做點什麼!不然大家都得玩完!”
林奇咬牙。他何嘗不想?但那湮滅之力一旦再次失控,第一個被吞噬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和整個酒吧!
就在這時——
嗚——!!!
“淨除者堡壘”發出了進攻前的低沉轟鳴!其正麵最大的主炮口亮起了刺眼的幽綠色光芒,一個高度壓縮的、足以將整個酒吧及其周邊區域徹底靜滯湮滅的能量球正在成型!
屏障發出了刺耳的碎裂聲!表麵爬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完了!”有人絕望地閉上眼睛。
酒吧老板臉色慘白,猛地一拍吧台下某個隱藏的按鈕!
嗡…!
酒吧內部,所有燈光瞬間熄滅,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吧台後方幾個緊急備用的小燈亮起幽藍色的微光,映照出眾人驚恐的臉。
“所有人!找掩體!準備衝擊!”老板聲嘶力竭地大吼,自己卻猛地掀開吧台的一塊地板,露出了下麵一個複雜的、連接著許多能量管線的老舊金屬操縱杆,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被鎖鏈纏繞的齒輪徽記——與之前寂靜回廊中的符號極其相似!
他雙手握住操縱杆,臉上閃過一絲決絕,似乎要啟動某種同歸於儘的後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林奇左肩那沉寂的湮滅之痕,猛地悸動了一下!
並非之前的狂暴吞噬感,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一絲好奇與審視般的輕微共鳴?仿佛一個沉睡的巨獸,被外界同等級彆的、充滿“靜滯”與“毀滅”意味的能量刺激,微微睜開了眼皮!
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古老、帶著至高靜滯權威的波動,不受控製地從那漆黑的印記中彌漫開來!
這波動極其細微,卻仿佛無形的君王降臨,瞬間穿透了即將破碎的屏障,掃過了外麵那龐大的“淨除者堡壘”!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正在蓄能的“淨除者堡壘”那龐大的身軀,猛地僵住了!
主炮口中那即將發射的、足以毀滅一切的幽綠色能量球,如同被無形之手強行掐滅般,瞬間黯淡、消散!
它周身所有閃爍的能量指示燈和掃描光束,在同一時間全部熄滅!整個龐大的機械體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動作、能量波動、甚至那壓迫性的存在感,都瞬間凝固了!
它沒有爆炸,沒有損壞,隻是…靜止了。仿佛變成了一尊巨大無比的、沉默的金屬雕塑,矗立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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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它,周圍所有“園丁”的單位,無論是地麵的清理者還是空中的偵察器,全都陷入了同等的絕對靜止狀態!連它們散發出的靜滯汙染場都仿佛被凍結了!
而原本瘋狂攻擊屏障的“織網者”數據流,也如同遇到了絕對克星,瞬間潰散、消聲匿跡,仿佛從未存在過!
戰場,在刹那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絕對的死寂。
酒吧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屏障外這突如其來的、無法理解的變故。
能量屏障停止了閃爍,裂痕依舊,卻不再惡化。酒吧老板握著那個老舊操縱杆,動作僵在半空,滿臉的難以置信。
“發…發生了什麼?”莫西乾頭女人結結巴巴地問道,激光步槍無力地垂下。
瘦弱青年看著電腦屏幕,聲音顫抖:“…所有‘園丁’單位…能量反應歸零…不,不是歸零,是…沉寂!進入了某種最深層的…休眠待機狀態?!‘織網者’信號…全部消失!撤退了?這…這怎麼可能?!”
獨眼壯漢的機械義眼瘋狂閃爍,掃描著外麵靜止的鋼鐵巨獸,最終得出一個荒謬的結論:“…它們…好像…‘死機’了?被某種更高權限的…‘指令’…強行中止了所有行動?!”
更高權限的指令?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地、帶著驚駭與恐懼地,投向了靠在牆邊、同樣一臉愕然的林奇!
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絲微弱的波動?!
林奇自己也懵了。他清晰地感覺到,剛才那一瞬間,左肩的湮滅之痕自主地散發出一絲氣息,那氣息與“園丁”的靜滯能量同源,卻更加…古老、純粹、高高在上?仿佛是其源頭或上級的存在?!
這湮滅之痕,到底是什麼來頭?!它不僅能讓“織網者”恐懼回避,甚至能對“園丁”的終極兵器下達“強製休眠”的指令?!
酒吧老板緩緩鬆開操縱杆,一步步走到林奇麵前,目光極其複雜地審視著他,特彆是他左肩的位置雖然被衣物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