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在狹窄的通道內回蕩,混合著金屬扭曲的呻吟和某種沉重物體持續撞擊的悶響。鏽火堡壘劇烈震顫,燈光瘋狂閃爍,將奔跑的人影拉長成扭曲的剪影。
林奇逆著慌亂的人流,快速向下層艙室移動。空氣中彌漫著愈發濃烈的機油燒焦味和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萬物正在加速腐朽衰敗的詭異氣息。
通往底層的艙門已經打開,幾名船員——包括扳機、鐵砧和另外兩名持槍守衛——正緊張地守在門口,武器對準下方一條更加狹窄、布滿粗大管道的樓梯。老瘸腿的咆哮聲從下方傳來,夾雜著能量武器開火的爆鳴和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砂輪打磨朽木的刺耳刮擦聲。
“頂住!用‘秩序鎖’射線!彆讓它碰到核心屏蔽層!”老瘸腿的聲音嘶啞而急迫。
林奇衝到門口,向下望去。
樓梯底部是一個不大的艙室,中央有一個被多層厚重金屬和閃爍不定的能量場嚴密包裹的圓柱形結構——靜滯隔離艙。此刻,隔離艙靠近外側艙壁的部分,金屬外殼已經嚴重變形、向內凹陷,表麵覆蓋著一層不斷剝落又再生的灰黑色、如同腐爛泥炭般的物質!一隻由不斷衰敗的物質殘骸構成的、巨大的、流淌著黑色粘液的熵魔手臂,正如同攻城錘般,持續而瘋狂地撞擊著隔離艙的外殼!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堡壘為之震動,那層能量屏蔽場也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老瘸腿站在不遠處,手中一把造型奇特、如同粗大焊槍般的武器,正射出一道道暗藍色的、帶有強製固化效果的“秩序鎖”射線,轟擊在熵魔手臂上,每次都能將其部分區域暫時“凝固”,延緩它的動作。但熵魔的手臂實在太龐大,腐朽與再生的速度極快,秩序鎖的效果隻是杯水車薪。鐵砧則拿著一個巨大的液壓鉗,試圖卡住熵魔的手臂,卻被那不斷衰敗再生的物質弄得束手無策。
“老大!屏蔽層能量快耗儘了!一旦被突破,裡麵那東西泄露出來,我們全都得完蛋!”扳機朝著下方焦急地大喊,手中的焊槍武器不斷點射,卻效果甚微。
“我知道!閉嘴!節省彈藥!”老瘸腿怒吼,獨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絕望。
林奇目光銳利地掃過戰場。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那靜滯隔離艙吸引。左手背的“初燼之印”傳來強烈的灼熱感和指向性!沒錯,那個微弱的“軸心”求救信號源,以及那股同源的靜滯能量,就來自這個被嚴密防護的隔離艙內部!
這裡麵關著的,就是那個可能知道“軸心”內幕的被困人員?而熵魔,是被這裡麵散發出的某種“秩序”或“靜滯”氣息吸引過來的?它們憎惡並渴望摧毀一切違背“湮滅”趨勢的有序存在!
必須做點什麼!否則堡壘被毀,他也難逃一死!
“讓我試試!”林奇朝著下方喊道,同時調動體內的初變之火。金紅色的火焰再次升騰,但這一次,火焰的邊緣染上了一絲冰冷的灰白,那是湮滅之痕受到外界熵魔那純粹的“衰敗”氣息刺激而產生的微弱共鳴與饑渴!
老瘸腿和鐵砧猛地抬頭,看到站在樓梯口的林奇,都是一愣。
“你下來添什麼亂?!滾回去!”老瘸腿罵道。
“我的能量…或許能乾擾它!”林奇沒有過多解釋,直接縱身跳下樓梯,落在隔離艙另一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左肩的湮滅之痕對近在咫尺的熵魔產生了強烈的、冰冷的“食欲”!這東西,似乎是一切“有序”和“能量”的天敵,但對這種代表“終極無序與衰敗”的熵魔,同樣有著某種層麵的“克製”?或者說…更高級彆的“掠奪”本能?
熵魔似乎也感應到了林奇身上那奇特而矛盾的氣息,巨大的、由腐爛物質構成的手臂微微一滯,甚至向後縮回了一點,仿佛遇到了某種讓它感到困惑甚至忌憚的存在。
就是現在!
林奇將初變之火高度凝聚於雙手,同時不再壓製左肩湮滅之痕那冰冷的悸動,反而小心翼翼地引導出一絲灰白色的、散發著絕對死寂氣息的能量,混入金紅色的火焰之中!
嗤——!!!
一道金紅與灰白交織的、極不穩定的能量流,從他手中噴射而出,並非轟擊熵魔的手臂,而是覆蓋在了被撞擊得最嚴重的那片隔離艙外殼上!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那混合能量流接觸到隔離艙外殼的瞬間,並沒有發生爆炸或腐蝕,反而如同一道奇異的“鍍層”,迅速蔓延開來!金紅色的初變之火強行穩定和加固著金屬結構,而那一絲灰白的湮滅能量,則對外界熵魔手臂散發出的“衰敗之力”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和中和效應!
熵魔手臂再次撞擊上來時,接觸到那層混合能量鍍層的位置,其腐朽再生的過程竟然被大幅減緩了!仿佛撞在了一塊滑不留手且自帶“消毒”功能的鋼板上!甚至有一小部分衰敗物質被那灰白能量直接吞噬、湮滅!
熵魔發出一聲無聲的、充滿困惑與憤怒的咆哮,攻擊頻率明顯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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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用?!”鐵砧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老瘸腿獨眼中精光爆射,立刻抓住機會,集中所有秩序鎖射線,轟擊熵魔手臂被暫時“淨化”的區域!
嗤嗤嗤!
被混合能量鍍層保護的區域,秩序鎖的固化效果顯著增強!大片大片的熵魔手臂被成功凝固、脆化!
“扳機!火力集中!打碎它!”老瘸腿厲聲下令!
樓梯口的扳機和其他守衛立刻將全部火力傾瀉到被固化的區域!
哢嚓!哢嚓嚓!
在密集的攻擊下,熵魔那被凝固的大片手臂終於破碎、崩解,化為無數灰黑色的碎塊掉落在地,並迅速消散湮滅!
熵魔遭受重創,發出一聲更加憤怒的咆哮,剩餘的殘肢猛地縮回了艙壁之外,撞擊聲和腐朽氣息迅速遠去,似乎暫時退卻了。
危機暫時解除。
艙室內一片狼藉,彌漫著硝煙和一種萬物凋零後的死寂氣味。隔離艙外殼上留下一大片凹陷和破損,但核心結構總算保住了。那層混合能量鍍層也迅速消散,林奇感覺一陣虛脫,剛才那一下消耗巨大,尤其是引導湮滅之痕的力量,極其艱難且危險。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劇烈喘息。
老瘸腿拄著他的武器,獨眼死死盯著林奇,眼神極其複雜,充滿了震驚、疑惑、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與忌憚。
“小子…你剛才那是什麼能量?不僅能抵抗湮滅侵蝕…還能…‘安撫’甚至‘驅散’熵魔?!”他的聲音沙啞而急促。
林奇心中警惕,表麵保持平靜:“一種…變異能量,對這裡的混亂環境有些抗性,剛好能克製那種衰敗力量。”他再次模糊處理。
“剛好?”老瘸腿顯然不信,他走近幾步,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奇手背上那個微微發光的印記,“和你這個‘靜滯節點’印記有關?你是不是…知道這裡麵是什麼?”他指了指靜滯隔離艙。
林奇沉默了一下,決定冒險試探:“我感覺到裡麵有一股…被封鎖的靜滯能量。很古老。而且,似乎有一個…微弱的求救信號。”
此話一出,艙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扳機、鐵砧和其他船員臉色驟變,猛地看向老瘸腿,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老瘸腿的獨眼眯起,疤痕扭曲,語氣變得異常冰冷:“你能…感應到裡麵的信號?”他握著武器的手緊了緊。
“是的。”林奇坦然承認,“一個持續了很久的加密求救信號。來自‘軸心’。”
“軸心”二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讓所有船員的呼吸都為之一窒。恐懼和仇恨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
老瘸腿死死盯著林奇,良久,忽然發出一聲沙啞的、意味難明的冷笑:“嘿…嘿嘿…果然…‘軸心’的狗鼻子就是靈…哪怕隔了這麼久,隔著靜滯屏蔽,還是能被同類嗅到…”
他猛地用武器指向隔離艙:“沒錯!這裡麵確實關著一個‘軸心’的雜碎!一個本該在‘大寂滅’開始時就和這個該死的世界一起消亡的…‘觀察者’!”
他的語氣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種扭曲的快意:“我們找到他時,他所在的‘軸心’前哨站已經被法則風暴撕碎了大半,他就躲在這麼一個該死的‘靜滯棺材’裡,苟延殘喘!我們救了他,他卻想用‘軸心’那套把我們變成實驗品!所以,我們把他關了回去!用他自己的棺材!讓他也嘗嘗被囚禁、被遺忘、慢慢等死的滋味!”
“他的求救信號?哼!那是我們故意留著的!微弱到根本傳不出‘大裂片’!但我們偶爾會放大一下,就像釣魚…看看會不會還有彆的‘軸心’走狗被引來!沒想到…等了這麼多年,沒釣到走狗,卻釣來了你這麼個…奇怪的家夥!”
老瘸腿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奇身上,充滿了審視:“小子,你現在告訴我,你和‘軸心’,到底有沒有關係?!”
所有武器再次隱隱對準了林奇。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林奇心臟狂跳,大腦飛速運轉。否認?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