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位於鏽火堡壘的上層,相對遠離引擎區的轟鳴和熱浪,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金屬鏽蝕、機油和緊張的氣息。牆壁上掛滿了閃爍不定、時有雪花乾擾的老舊監控屏幕,顯示著堡壘外部扭曲的煉獄景象和內部各區域的狀態。中央是一張由廢棄金屬板拚湊而成的巨大戰術桌,上麵粗糙地刻畫著周邊區域的動態沙盤,沙盤上光影變幻,勾勒出不斷崩塌又重組的地形和高能量風暴的移動軌跡。
老瘸腿站在戰術桌主位,獨眼緊盯著沙盤上一片被標記為深紅色、不斷閃爍危險符號的區域——鍛爐遺址的大致方位。鐵砧、扳機、藥罐等幾名核心隊員都在場,氣氛凝重。
當林奇在扳機的引導下走進指揮室時,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複雜,混雜著敬畏、感激、依賴,以及一絲難以抹去的恐懼和疑慮。他之前深入熔爐核心、清除靜滯巢穴的壯舉,已經傳遍堡壘,徹底改變了眾人對他的看法。
“來了。”老瘸腿抬起頭,獨眼掃過林奇,目光在他那依舊殘留著淡淡灰白紋路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恢複得怎麼樣?”
“可以行動。”林奇言簡意賅,聲音平穩。
“好。”老瘸腿用金屬義肢敲了敲戰術桌,“廢話不多說。‘鍛爐遺址’,我們必須再去一次。以前我們去,是為了搜刮殘骸,尋找能用的零件和能源。但這次,目標不同。”
他指向那片深紅區域:“根據從那個死掉的‘軸心’觀察者殘骸裡挖出的碎片信息,還有…你帶來的那些線索,”他瞥了林奇一眼,“遺址深處,可能藏著離開這個鬼地方的‘鑰匙’,或者至少是關鍵信息。”
“但那裡也是‘大寂滅’的中心,最危險的地方。”鐵砧沉聲道,臉上油汙未擦,“法則崩得最碎,熵魔紮堆,還有各種說不清的詭異現象。以前我們隻在最外圍活動,每次都損失慘重。”
“所以需要計劃,需要準備,需要…新的手段。”老瘸腿的獨眼再次看向林奇,“你的那種…能對抗靜滯和熵魔的力量,是我們這次能否深入的關鍵。”
林奇沉默著,沒有立刻表態。他知道這是攤牌和談判的時刻。
“我的力量並不穩定,消耗巨大,而且有反噬風險,你們也看到了。”林奇抬起手,展示那淡淡的灰白紋路,“我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遺址內部的具體情報,最危險的區域是什麼?你們之前遭遇過什麼?還有,‘鑰匙’具體可能以什麼形式存在?信息越多,我能做的準備越充分,成功率越高。”
他這是在爭取知情權和主導權,同時也試探老瘸腿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老瘸腿盯著他,似乎在權衡。片刻後,他示意扳機操作控製台。
一副極其模糊、扭曲、不斷跳幀的全息影像在戰術桌上展開,那是一片由熔化後又凝固的金屬山脈、破碎的晶體結構、以及不斷噴湧著能量亂流的深淵構成的恐怖景象。
“這是我們最遠抵達過的區域——‘熔斷峽穀’,遺址的外圍屏障。”老瘸腿指著影像,“這裡的法則極其混亂,重力異常,空間折疊現象常見,容易迷失。最常見的威脅是遊蕩的熵魔集群和無形的法則顯影——那東西沒有固定形態,像是扭曲的光影,一旦被纏上,會被強行同化或分解。”
“穿過峽穀,是‘靜滯平原’。”影像切換,一片灰白色的、布滿詭異幾何紋路的廣闊地帶出現,地麵上聳立著許多被靜滯力場凍結的、保持死亡瞬間姿態的巨大生物或機械殘骸。“那裡彌漫著高濃度靜滯迷霧,能凍結一切活動,包括能量和思維。我們有三個兄弟永遠留在了那裡,變成了雕像。”
影像最後定格在一座巨大無比、仿佛被巨斧劈開、半邊熔化半邊凍結的黑色金屬建築前,建築入口被混亂的能量漩渦和實質化的法則碎片封鎖。
“‘核心熔爐’的入口。我們從未進去過。那裡的能量級彆和法則混亂度超出了所有儀器的測量上限。觀察者的碎片信息暗示,‘鑰匙’可能就在裡麵,或者與裡麵的某個東西有關。”老瘸腿語氣沉重。
“關於‘鑰匙’,”林奇追問,“有什麼更具體的描述嗎?能量特征?形態?”
老瘸腿和鐵砧對視一眼,沉吟了一下:“觀察者的信息很亂,提到‘鑰匙’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種…‘共鳴體’或‘概念核心’,能與特定的‘法則頻率’產生共振。他還提到…‘初火餘燼’與‘靜滯核心’的…‘平衡點’?”他的語氣帶著不確定,這些概念對他們來說太過晦澀。
林奇心中卻是一動。初火餘燼?靜滯核心?平衡點?這與他體內的初變之火以及左肩的湮滅之痕靜滯本源碎片)隱隱呼應。
“我需要堡壘資源庫中所有關於靜滯能量和特殊法則現象的研究資料,尤其是從遺址帶回來的任何物品的數據。”林奇提出要求,“我的力量需要針對性的準備和‘校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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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瘸腿皺了皺眉,堡壘的研究資料和特殊物品是最高機密,尤其是那個“儲藏室”…
“可以,”最終,老瘸腿還是做出了讓步,獨眼中閃過一絲決斷,“藥罐會配合你。但僅限於相關部分。扳機會給你權限。但記住,小子,”他語氣轉為嚴厲,“彆打其他主意。”
林奇點頭:“我明白。隻是為了任務。”
“計劃如下。”老瘸腿開始部署,“五天後出發。鐵砧負責帶隊,挑選最好的戰士和工程師。扳機負責偵查和情報支持。藥罐提供醫療和特殊環境支持。林奇…”他看向林奇,“你作為特殊技術顧問,負責應對靜滯汙染、熵魔及其它法則層麵的威脅,並嘗試定位和獲取‘鑰匙’。”
“堡壘會提供最強火力支援和一套改進型的‘秩序鎖’裝甲給你,希望能增強你的防禦和續航。”老瘸腿補充道,“這次行動,代號‘餘燼尋蹤’。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鏽火堡壘的資源…撐不起下一次了。”
散會後,林奇在扳機的陪同下,來到了堡壘的核心資料庫——一個布滿老舊服務器和數據板的狹窄房間。
藥罐已經等在那裡,臉色有些不情願,但在老瘸腿的命令下,還是配合地調出了一些加密數據。
【靜滯能量特性分析碎片)】
【熵魔行為模式觀察記錄】
【法則顯影實例報告高危)】
【從遺址帶回的未知材質樣本檢測數據部分)】
數據大多殘缺不全,充滿了推測和疑問,但依舊讓林奇對遺址的危險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尤其是關於“法則顯影”的描述:“非實體,表現為扭曲物理法則的光影現象,接觸會導致現實感知錯亂、能量失控或直接分解…”極其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