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牆壁,閃爍的紅色應急燈,空氣中彌漫的機油與臭氧的混合氣味。林奇背靠著冰冷的壁板,劇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左臂如同被碾碎般劇痛,暗銀紋路黯淡無光,能量幾乎枯竭。腦海中,那顆被囚禁星核的絕望搏動、守夜人殘影最後的警告、以及靜滯傀儡冰冷的嗡鳴,依舊如同鬼魅般回蕩。
悲鳴漩渦的經曆,像一場深入骨髓的噩夢。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艱難地調動起一絲微弱的星核碎片能量,滋養著幾乎崩潰的身體,同時警惕地打量著這個意外的避難所。
這裡似乎是一個狹長的、廢棄的維修管道或緊急氣閘艙。空間不大,除了閃爍的紅燈和冰冷的金屬壁,看不到任何標識或控製麵板。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帶有手動壓力閥的圓形艙門,緊閉著,不知通向何方。
懷中的星辰羅盤溫熱依舊,但指針不再堅定指向某個方向,而是輕微地、無規律地顫動著,似乎這裡的空間結構極其特殊或不穩定。那本金屬日誌簿則徹底沉寂下去,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力量。
“永眠之城”奈克特…“萬界之軸”並非盟友…“銀色鑰匙”…
守夜人殘響最後傳遞的信息碎片在他腦中盤旋,每一個詞都沉重而充滿迷霧。
他必須離開這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並找到前往奈克特的線索。
休息了片刻,恢複了一絲力氣後,林奇掙紮著站起身,走到那扇厚重的艙門前。他嘗試轉動手動閥,閥門鏽蝕嚴重,極其沉重。他咬緊牙關,將所剩無幾的力量灌注左臂,忍著撕裂般的劇痛,猛地發力!
嘎吱——!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閥門被艱難地轉動了一圈。他持續用力,一圈,兩圈…
砰!
伴隨著一聲氣壓釋放的輕響,艙門向內彈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濃鬱、混合著陳腐空氣、金屬鏽蝕和某種…奇異熏香的味道從門外飄了進來。門後並非預想中的通道或虛空,而是一片更加廣闊的、光線昏暗的空間。
林奇小心翼翼地推開艙門,側身向外望去。
眼前的情景讓他微微一怔。
他似乎正處於一個巨大空間的邊緣高處。下方,是一個無比龐大、仿佛沒有儘頭的…地下船塢或廢棄車站?
無數條生鏽的鐵軌如同巨蟒的屍骸般縱橫交錯,延伸至遠處的黑暗中。鐵軌之間和兩側,停泊或廢棄著各種各樣、風格迥異的交通工具——有布滿鉚釘、蒸汽管道外露的龐大機車;有流線型、覆蓋著太陽能電池板但早已黯淡無光的懸浮列車;甚至還有一些造型古怪、帶有生物特征或能量帆的、疑似來自其他維度的艦船殘骸…它們如同不同時代的墓碑,寂靜地矗立在這片巨大的地下空間中,訴說著往昔的繁忙與如今的死寂。
空間的穹頂極高,由巨大的、鏽蝕的鋼鐵桁架支撐,許多地方已經坍塌,露出後麵黑色的岩層。一些殘破的霓虹燈牌和未知語言的標識懸掛著,偶爾閃爍一下微弱的光芒,隨即熄滅。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塵埃,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弱得如同星光的慘綠色光源或許是某種發光苔蘚或殘留的能量泄漏)照射下,緩緩飄動。
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沉寂與微弱的“活動”並存的氛圍中。死寂是主旋律,但仔細傾聽,能聽到極其細微的、仿佛來自很遠處的金屬摩擦聲、蒸汽泄漏聲、以及…某種規律的、如同巨大齒輪緩慢轉動的低沉轟鳴?
這裡絕非簡單的廢棄之地。
林奇的目光掃過下方,發現一些鐵軌似乎仍有微弱的能量流動指示,指向同一個方向。遠處,隱約能看到一些更加集中的、相對完好的建築群輪廓,似乎是一個…建立在廢墟中的聚居點?
星辰羅盤的顫動在這裡變得稍微有規律了一些,似乎被某種特定的能量場影響著,微微偏向那個聚居點的方向。
他必須去那裡看看。那裡可能有信息,可能有離開的線索,也可能有…新的危險。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傷痛,從高處的平台邊緣找到一架鏽蝕的、通往下的金屬梯子,小心翼翼地向下爬去。
梯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斷裂。下到地麵後,他踩在了厚厚的、混合著油汙和灰塵的積垢上,悄無聲息。
他沿著一條似乎經常被行走地麵灰塵較薄)的小徑,向著遠處的光亮處謹慎前進。周圍是沉默的機械巨獸的屍骸,投下扭曲的陰影。他左臂的感知提升到極限,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動靜。
走了一段距離,並未遇到任何活物,但那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和齒輪轉動聲似乎更加清晰了。
突然,他左臂的暗銀紋路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非痛非癢的…悸動?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的能量波動?
同時,懷中的星辰羅盤也輕微震動了一下,指針微微偏向側前方一堆巨大的、由廢棄列車車廂堆砌而成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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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什麼?
林奇猶豫了一下,改變方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堆廢墟。
越靠近,左臂的悸動就越發明顯。那是一種奇特的共鳴,並非敵意,也非友善,更像是一種…沉睡中的無意識低語?
他繞到廢墟背麵,發現了一個被掩蓋的、通往車廂內部的缺口。
他屏息凝神,側身鑽了進去。
內部空間狹窄,堆滿了廢棄的零件和垃圾。而在車廂最深處,一個角落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銀白色光芒?
林奇緩緩靠近,終於看清了那東西。
那是一個大約手臂長短、造型極其簡潔古樸的、通體由某種未知的銀白色金屬打造的…鑰匙?
它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離地大約一尺,緩緩地、無聲地自轉著。它沒有複雜的花紋,隻有一些極其簡潔、仿佛蘊含著某種數學真理的幾何刻痕。它散發的光芒並不耀眼,卻異常穩定,仿佛能穿透時間和空間的阻隔。一種難以形容的、既非靜滯也非靈能的、極其純粹的“秩序”與“可能性”的氣息從它身上彌漫開來。
林奇左臂的悸動達到了頂峰!星辰羅盤也發出了輕微的嗡鳴!
這就是…“銀色鑰匙”?!守夜人殘響提到的那個?它怎麼會在這裡?在這個看似隨機躍遷抵達的廢棄之地?
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疑惑,謹慎地伸出手,嘗試觸碰那懸浮的鑰匙。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接觸到鑰匙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