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散發著刺鼻腐臭的汙水沒過大腿。林奇弓著腰,在狹窄逼仄、完全黑暗的下水道中艱難跋涉。身後地下室石門轟然落下的沉悶聲響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老莫裡斯最後那決然又帶著無儘疲憊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腦海。
永眠之城奈克特…靜默修會…織網者的去向…萬界之軸的真正目的…以及懷中這把愈發神秘的銀色鑰匙…
信息如同亂麻,危機卻緊追不舍。
頭頂上方,透過厚重的石板縫隙,傳來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金屬摩擦聲和能量引擎低沉的咆哮!整個地下管網都在輕微震動,仿佛有無數沉重的腳步正在城市街道上狂奔,進行著地毯式的搜索。永眠引擎全力運轉帶來的那種無處不在的“靜默”力場也變得更加強大,如同無形的潮水般擠壓著空間,讓林奇感覺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變得異常沉重和費力,甚至連思維都似乎要變得遲滯。
必須儘快離開!一旦下水道出口也被修會的人或者更糟的——“王冠”後續部隊封鎖,他就真的成了甕中之鱉!
他咬緊牙關,將左臂的能量運轉到極限,灰白色的微光在體表流淌,艱難地抵抗著靜默力場的壓製,同時為他提供著黑暗中視物的能力。他順著水流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加快速度。
星辰羅盤在懷中持續散發著溫熱,但指針瘋狂亂轉,顯然這裡的空間乾擾極其嚴重,無法提供準確的方位。他隻能依靠直覺和對危險的本能感知,選擇岔路,向著自認為遠離城市中心的方向移動。
下水道係統錯綜複雜,如同巨大的迷宮。許多通道已經被坍塌的廢墟或增生的、散發著微弱磷光的奇異真菌堵塞,他不得不頻繁繞路。汙水中有時候會漂過一些難以名狀的、裹挾在粘稠泡沫中的廢棄物,甚至偶爾能看到一兩隻以腐物為生的、體型碩大、甲殼變異的多節生物飛快地爬過,對他這個不速之客視而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頭頂的搜索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似乎更加靠近了!他甚至能隱約聽到一種特殊的、如同金屬探針敲擊地麵的“噠、噠”聲,正在有規律地接近他所在的區域!
是某種追蹤裝置?還是靜默修會的特殊搜尋手段?
林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動作更加小心,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連涉水的聲音都壓到最低。
就在他穿過一個相對寬闊的、似乎是舊時代分流樞紐的積水池時——
嗡!!!
一股強烈的、冰冷的掃描波束毫無征兆地從上方穿透了石板,瞬間籠罩了他所在的區域!
被發現了!
幾乎在同時!
轟!轟!轟!
他前方和側後方三個方向的下水道出口,厚重的、鏽蝕的金屬柵欄門猛地砸落,封死了去路!濺起大片汙水!
緊接著,他頭頂的石板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數塊石板被強大的力量直接從外部掀飛、破碎!鉛灰色的、凝固的天空光線和更加清晰的引擎轟鳴聲一同傾瀉下來!
數個穿著灰白色靜默修會長袍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從缺口處緩緩降下,懸浮在汙濁的水麵上方。他們的兜帽陰影下,看不到任何麵容,隻有一種絕對的、冰冷的凝視感。強大的靜默力場以他們為中心擴散開來,讓本就粘稠的空氣幾乎徹底凝固!
與此同時,另一個缺口處,傳來了更加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嗡鳴聲!兩架體型更小、更加靈活、如同金屬蜘蛛般的“靜滯獵犬”探測單元,閃爍著猩紅的傳感器,噴吐著靜滯能量的寒霧,沿著牆壁爬了下來,封鎖了最後的退路!
徹底被包圍了!
修會成員沒有立刻攻擊,隻是懸浮著,形成合圍之勢。那強大的靜默力場如同無形的枷鎖,層層疊加,死死壓在林奇身上,試圖將他徹底禁錮、凍結!
林奇感到身體變得無比沉重,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量,左臂的能量運轉也受到了極大的壓製,光芒變得極其黯淡。思維如同陷入泥潭,連思考都變得困難。
不能坐以待斃!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著幾乎要停滯的神經!左臂的暗銀紋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溫和的流轉,而是如同瀕死野獸般的瘋狂燃燒!
“呃啊——!”
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強行催穀力量!灰白色的能量不再試圖抵抗所有方向的靜默力場,而是高度凝聚於雙腳之下,然後猛地爆發!
轟!
腳下的汙水猛地炸開一個巨大的凹陷!強大的反衝力讓他如同炮彈般向上衝起,並非攻擊,而是直奔頭頂那個最大的缺口!
突圍!必須衝出去!
他的動作極其突然,速度在瞬間提升到了極致!包圍他的靜默修會成員似乎沒料到他在這種壓製下還能爆發出如此力量,動作微微一頓!
就是這一頓的間隙!
林奇的身影已然衝至缺口邊緣!一名懸浮的修會成員立刻抬手,一股更加凝聚的靜默之力如同無形重錘般砸向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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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左臂交叉格擋!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林奇噴出一口鮮血,手臂傳來骨裂般的劇痛,但衝勢不減!他借著這股撞擊力,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險之又險地擦著那名修會成員掠過,眼看就要衝出缺口!
就在這時!
下方,一隻靜滯獵犬猛地彈射而起,速度快得驚人!它沒有攻擊林奇,而是張口噴出一張由高度凝聚的靜滯能量構成的、閃爍著幽藍符文的巨網,當頭罩向缺口!
時機刁鑽至極!正好封死了林奇最後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