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蠕動、散發著絕對死寂與冰冷氣息的暗藍色“苔蘚”覆蓋了前方的光路,如同某種活著的、不斷增殖的惡性腫瘤,侵蝕著這片本應純淨無暇的純白空間。每一次緩慢的“呼吸”,都吞噬掉周圍更多的光芒,轉化為自身的一部分。那片區域的規則仿佛都被扭曲、凍結,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寒意。
而在這片汙染區域的核心,光路之上,那個懸浮的、身披汙損守夜人長袍的身影,如同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殉道者,又如同從墳墓中爬出的亡靈,散發著比周圍環境更加凝練、更加恐怖的靜默威壓。
【靜默守望者】…【高等靜默衍體】…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喪鐘,在林奇和潛獵七號的腦海中回蕩。
七號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緩緩放下幾乎失去動力的推進器,將艾拉的生命艙小心地安置在相對穩固的光路內側,手中的能量匕首和手槍微微抬起,身體緊繃如弓。
“高等衍體…麻煩了…”他聲音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這東西…已經不是單純的傀儡了…它很可能保留了部分生前的戰鬥本能和經驗,甚至被‘靜默烙印’賦予了某種扭曲的‘使命’…硬闖等於自殺。”
林奇緊握著星辰羅盤,左臂的暗銀紋路傳來陣陣隱痛,那是力量枯竭和麵對極高威脅時的本能預警。他能感覺到,懷中的銀色鑰匙在微微震顫,並非恐懼,而是一種…仿佛遇到天敵般的警惕與排斥。
“繞過去?”林奇低聲問,目光掃向那片被汙染區域的兩側。但無儘的純白虛空仿佛沒有儘頭,根本看不到其他路徑的跡象。這片被汙染的光路,似乎是通往“初始協議大廳”那扇光門的唯一通道。
“繞不了。”七號咬牙,“‘核心回廊’的路徑是唯一的,是規則本身。強行偏離光路…天知道會掉進哪個維度縫隙或者被這裡的規則直接湮滅。”
他看了一眼生命體征越來越微弱的艾拉,眼中閃過一絲焦躁:“必須過去!艾拉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時!
那懸浮的靜默守望者,毫無征兆地…動了一下!
它的頭顱極其緩慢地、仿佛鏽蝕了萬年的齒輪般,一點一點地抬了起來。兜帽的陰影下,沒有麵孔,隻有兩點深邃的、如同凝結了所有絕望與虛無的…暗藍色冰晶,緩緩“亮”起,跨越空間,精準地“看”向了林奇和七號!
沒有殺意,沒有憤怒,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種純粹的、絕對的、要將萬物歸於永恒靜滯的…冰冷意誌!
哢嚓…哢嚓…
它手中那柄已經完全轉化為暗藍色的靜滯長劍,表麵開始凝結出更加深邃的冰棱,周圍的虛空都仿佛被凍結出細密的裂紋。
“被發現了!”七號低吼,“準備戰鬥!小心它的靜滯力場!一旦被直接命中,靈魂都會被凍結!”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靜默守望者緩緩抬起了另一隻沒有持劍的手,對準了兩人所在的方向。那隻手蒼白枯槁,指甲尖銳而幽藍,掌心之中,一個複雜的、由無數靜滯符文構成的幽藍法陣瞬間凝聚、旋轉!
嗡——!!!
一股無形卻沉重如山的恐怖靜默力場如同海嘯般猛地壓了過來!不再是之前那種分散的、被規則抹除的攻擊,而是高度凝聚的、帶著明確“清除”指令的領域性能量衝擊!
光路劇烈震顫!林奇和七號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如同億萬年凍土般堅硬冰冷,思維運轉速度驟降,身體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無比遲滯艱難!甚至連能量運轉都仿佛要凝固!
七號怒吼一聲,身上那件特殊材質的潛行服爆發出最後的能量,形成一層薄薄的、不斷閃爍的乾擾力場,艱難地抵抗著靜默領域的侵蝕!他手中的能量手槍對著那靜默守望者瘋狂射擊!
咻!咻!咻!
熾熱的能量光束射出,卻在進入那片汙染區域的瞬間,速度肉眼可見地急劇衰減,光束本身仿佛被“凍結”,最終在距離守望者不到數米的地方徹底凝固、黯淡、消散,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無效!
完全無效!
“該死!”七號咒罵一聲,能量匕首反握,身體低伏,顯然準備近身搏命!
但靜默守望者的攻擊遠不止於此!它掌心法陣光芒大盛,那彌漫的靜默力場驟然收縮、凝聚,化作數十道如同觸手般的、半透明的幽藍能量鎖鏈,發出刺耳的破空聲,閃電般射向兩人,試圖將他們徹底束縛、凍結、湮滅!
速度極快!避無可避!
林奇瞳孔緊縮!左臂本能地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灰白色的能量艱難地撐起一麵扭曲的、不斷明滅的護盾!
砰!砰!砰!
幽藍鎖鏈狠狠撞在護盾上!發出沉悶如擊革的巨響!林奇如遭重擊,噴出一口鮮血,護盾劇烈閃爍,瞬間布滿了裂痕!那冰冷的靜滯能量瘋狂侵蝕著他的左臂,劇痛鑽心!
七號的情況更糟!他的乾擾力場在鎖鏈衝擊下瞬間破碎!一道鎖鏈如同毒蛇般纏繞住他的右腿!可怕的靜滯能量瞬間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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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七號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右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幽藍冰霜,動作瞬間僵硬!更多的鎖鏈趁機蜂擁而至!
眼看兩人就要被徹底困死、凍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林奇懷中那劇烈震顫的銀色鑰匙,以及他幾乎要碎裂的左臂護盾上流轉的灰白能量,突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前所未有的…共鳴!
嗡鳴…!
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清脆的、仿佛銀器輕顫的聲音,從鑰匙和左臂同時發出!那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周圍的規則層麵!
奇跡發生了!
那原本狂暴襲來的靜默鎖鏈,在接觸到這奇異銀鳴聲波動的瞬間,竟然…微微一滯!其表麵流淌的幽藍符文出現了極其細微的紊亂和黯淡,仿佛遇到了某種更高優先級的指令乾擾!
雖然隻有一刹那的遲滯!但對於七號這樣的頂尖潛獵者來說,已經足夠了!
“喝!”七號眼中厲色一閃,強忍著右腿的冰凍劇痛,能量匕首爆發出最後的鋒芒,精準地斬在因紊亂而變得脆弱的那根鎖鏈上!
哢嚓!
幽藍鎖鏈應聲而斷!靜滯能量反噬,讓靜默守望者的身體也微微晃動了一下!
七號趁機猛地掙脫,狼狽地翻滾後退,右腿依舊覆蓋著冰霜,行動明顯受限,但總算脫離了必殺之局!
林奇也趁此機會,左臂能量瘋狂輸出,勉強震開了纏繞護盾的鎖鏈,踉蹌後退,驚疑不定地看著手中的鑰匙和左臂。
剛才那是…?
靜默守望者似乎也對這突如其來的乾擾產生了極其短暫的“困惑”,那兩點暗藍冰晶般的“目光”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波動,再次聚焦在林奇…或者說,聚焦在他手中的銀色鑰匙上。
【檢測到…高位格乾擾…協議衝突加劇…】
【目標:‘銀鑰’…優先級…重新判定…】
【執行…捕獲指令…優先於…清除指令…】
冰冷的、斷斷續續的意念從守望者身上散發出來。
它放棄了繼續攻擊七號,所有的靜默力場再次凝聚、提升!那柄靜滯長劍被它緩緩舉起,劍尖遙指林奇!更加恐怖的、仿佛能凍結時空的寒意鎖定了他!
它要…捕獲銀鑰?!
“它的目標是你!鑰匙!”七號喘著粗氣,艱難地移動到林奇側翼,“它想奪取鑰匙!”
林奇心臟狂跳!捕獲?是因為鑰匙的權限乾擾了它的清除指令?還是“靜默烙印”本身也對“銀鑰”產生了貪婪?
沒有時間思考!
靜默守望者動了!它不再是懸浮原地,而是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腳下的暗藍色苔蘚隨之蔓延!它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出現在林奇前方不遠處,手中的靜滯長劍帶著湮滅一切的冰冷死寂,簡單直接地…一劍刺來!
這一劍,不快,卻仿佛攜帶著整個靜默領域的重量!劍鋒所過之處,光路凝結,規則退避!根本無法躲避!
七號怒吼著將剩餘的能量全部注入匕首,試圖從側麵攔截!但他的攻擊如同螳臂當車,根本無法撼動這一劍的威勢!
林奇瞳孔中那不斷放大的幽藍劍尖仿佛死亡的具現!左臂的能量幾乎枯竭,銀鑰的鳴顫也無法再次乾擾這凝聚到極致的一擊!
怎麼辦?!
就在這絕望的刹那!
林奇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懷中那滾燙的星辰羅盤上!羅盤指針瘋狂地指向靜默守望者…不!是指向它身後那扇被汙染光路阻擋的…【初始協議大廳】的光門!
一個瘋狂的、源自本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鑰匙…權限…路徑…核心回廊的規則…
他猛地將左臂最後一絲力量,不再是用於防禦或攻擊,而是瘋狂地注入星辰羅盤,同時將銀鑰緊緊按在羅盤中心!他不是在對抗,而是在…共鳴!請求!向著這片核心回廊的空間本身,向著那被封鎖的“初始協議大廳”,發出最強烈的…訪問請求!
“以‘銀鑰’之名!開啟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