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盆地的寂靜再次降臨,卻不再安寧,空氣中彌漫著能量湮滅後的焦糊味和血腥氣。祭壇的光芒黯淡了許多,上方的星圖變得模糊不清,如同蒙上了一層薄紗。
林奇半倚在冰冷的祭壇表麵,劇烈地喘息著,冷汗浸透了衣衫。左臂的劇痛在骨笛清音的安撫下逐漸消退,但一種深沉的、冰冷的異物感卻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盤踞在手臂深處。那暗紫色的毒素並未被清除,隻是被暫時壓製,與混沌能量、“初始之光”形成了一種極其脆弱的平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毒素內部蘊含著一絲極其隱蔽的追蹤信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不斷向外散發著他們的位置信息。
“必須儘快清除它,或者屏蔽它。”七號檢查著林奇的手臂,臉色凝重,“公司的增援隨時可能到來。”
布蘭卡在一旁處理著哈克腿上的重傷,聞言抬起頭,電子眼閃爍:“祭壇的能量正在恢複,但很慢。或許可以嘗試利用它進行深度淨化。”
林奇搖了搖頭,虛弱地開口:“不行…毒素和我的能量…糾纏太深。強行淨化可能會再次引發衝突,甚至…引爆它。”他能感覺到,那毒素並非單純的毒藥,更像是一種活性的、高度特化的納米機械或能量生命,以他的混亂能量為食,並試圖侵蝕同化那一點“初始之光”。
“那怎麼辦?”哈克忍著痛問道。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七號手中的那支白色骨笛上。笛身溫潤,星辰紋路在盆地微光下若隱若現。
“這笛聲…似乎能克製那種毒素。”七號沉吟道,再次將骨笛湊到唇邊。他嘗試著回憶剛才那種玄妙的感覺,將一絲微弱的能量注入笛中。
嗚——
一聲空靈、帶著淡淡憂傷的笛音緩緩蕩開。不同於之前的簡單音節,這一次的笛音更加悠長、連貫,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的韻律。
笛音入耳,林奇頓覺左臂一鬆,那暗紫色的毒素仿佛遇到了天敵,活躍度明顯下降,冰冷的侵蝕感減緩了許多。更奇妙的是,他左臂那一點“初始之光”的印記仿佛被笛聲喚醒,微微亮起,傳遞出一種舒適和渴望的情緒,主動開始吸收祭壇緩緩彙聚的星辰能量,並隱隱排斥著毒素的靠近。
“有效!”布蘭卡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這笛子似乎是某種…秩序之音,能安撫混亂,強化純淨。”
七號持續吹奏著,雖然不成曲調,但那簡單的韻律卻仿佛擁有神奇的力量,不僅安撫著林奇的傷勢,連帶著眾人緊繃的精神也稍稍放鬆下來。盆地的星光似乎都隨著笛聲的節奏微微波動。
趁著這個短暫的喘息之機,布蘭卡和哈克抓緊時間處理傷口,補充所剩無幾的能源和彈藥。林奇則全力配合笛聲的引導,嘗試引導“初始之光”和星辰能量,一點點地蠶食、隔離手臂內的毒素。過程緩慢而痛苦,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七號停下吹奏,擦了擦額角的汗,“笛聲能壓製,但無法根除。而且目標太明顯。”
林奇點點頭,掙紮著坐直身體,目光投向祭壇上空那片模糊的星圖。他集中精神,努力回憶著之前星圖清晰時標示出的那條最明亮的星光軸線所指的方向。
“星圖指引的方向…在那邊。”他指著盆地遠方一片更加深邃、幾乎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區域,“那裡應該是…‘觀星所’的方向。”
“觀星所…”布蘭卡咀嚼著這個名字,“遺民長老說那裡有一位老朋友,或許能有辦法徹底解決你手臂的問題,並獲得更多情報。”
“但這條路絕不會平坦。”七號冷靜地分析,“公司已經盯上我們,靜默汙染無處不在,更何況還有這片棋盤本身的各種詭異規則。”
“沒有選擇。”林奇握緊手中的星引之鑰,鑰匙的光芒雖然黯淡,卻依舊堅定地指向那個方向,“這是我們唯一知道的線索。”
決定已下,眾人不再猶豫。布蘭卡和哈克簡單加固了傷員的擔架,七號將骨笛小心收好,林奇則忍著虛弱,再次將手按在祭壇上,儘可能多地吸收了一些星辰能量儲存於左臂的“初始之光”印記中,以應對接下來的路途。
準備就緒,他們離開了這片給予他們短暫喘息卻又帶來新危機的星骸盆地,踏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
腳下的銀色沙礫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堅硬的、仿佛琉璃般的黑色材質地麵。光線急劇變暗,隻有星引之鑰和布蘭卡電子眼發出的微光勉強照亮前方幾步的距離。空氣變得粘稠,充滿了某種電離子的刺痛感,規則壓製的力量明顯增強,每個人的動作都感到有些遲滯。
這裡仿佛是一片被遺忘的、規則徹底凝固的死寂領域。
星引之鑰的指引變得時斷時續,仿佛受到強烈乾擾。林奇不得不時刻集中精神,依靠左臂“初始之光”印記與鑰匙的微弱共鳴來辨彆方向。那被壓製的毒素在規則壓製的環境下也變得異常“安靜”,但那種冰冷的潛伏感始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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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異常枯燥且壓抑。除了無儘的黑暗和冰冷的地麵,看不到任何其他景物,聽不到任何聲音,甚至連時間的流逝感都變得模糊。孤獨和絕望感如同潮水般不斷衝擊著眾人的心理防線。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連七號都感到一絲疲憊時,林奇突然停下了腳步。
“有東西…”他壓低聲音,左臂的“初始之光”傳來微弱的警示。
眾人立刻警惕地散開,武器對準前方黑暗。
星引之鑰的光芒向前延伸,隱約照出了前方地麵上的一些…輪廓。
那是一些巨大無比的、已經石化的、扭曲的骸骨。它們不屬於任何已知的生物,形態怪異,有的像是多節肢的巨蟲,有的則像是生長著骨翼的詭異魚類,甚至還有一些類似巨大植物化石的結構。它們雜亂地散落著,仿佛在遠古時代經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毀滅性災難,被瞬間凝固於此。
“星骸…”布蘭卡低聲道,“傳說中,在‘棋盤’形成之初,有許多試圖探索此地的古老生物被永恒的規則陷阱凝固,化為了路標般的屍骸。小心,它們周圍往往規則扭曲,極其危險。”
眾人小心翼翼地繞開這些巨大的化石,但越往前走,化石的數量越多,形態也越來越詭異,甚至有些化石表麵還殘留著微弱的能量波動或是…靜默汙染的藍痕!
“不對勁…”七號突然蹲下身,用匕首刮擦著一塊較小化石表麵的暗藍色晶簇,“這些汙染…很新鮮。有東西最近來過這裡。”
話音剛落!
咻!咻!咻!
數道極其細微的、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陰影,突然從側方一堆巨大的翼骨化石後悄無聲息地射出,直取隊伍中的傷員和林奇!
速度快得驚人!且毫無聲息!
“敵襲!”七號反應極快,能量手槍瞬間點射,精準地攔截下兩道陰影,爆起兩團微小的幽藍火花——那竟然是某種被靜默能量侵蝕的骨質飛鏢!
布蘭卡怒吼一聲,鏈鋸義臂橫掃,擋開另外幾枚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