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的隔間裡,時間在傷痛和壓抑的呻吟中緩慢流逝。
林奇蜷縮在冰冷的床鋪上,大部分意識都沉入體內,艱難地引導著那一點微弱卻頑強的“初始之光”,對抗左臂那死寂的灰黑色。
老鬼給予的那塊乳白色石頭碎片被他緊緊握在右手中。這東西出人意料地有效,它散發出的溫和而純淨的能量,雖然極其微弱,卻如同甘泉般滋潤著他乾涸的經脈,並與他左臂深處那被灰燼覆蓋的微光產生了清晰的共鳴。
在這股外援能量的輔助下,“初始之光”自我修複的速度明顯加快。它如同蟄伏的種子,頑強地吸收著這絲生機,努力驅散著纏繞其上的死寂與冰冷。左臂那麻木的灰黑色區域邊緣,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如同瓷器開片般的淺色紋路,仿佛冰封的土地下正有嫩芽試圖破土。
過程依舊緩慢而痛苦,每一次能量的流轉都伴隨著經脈的刺痛和排異反應,但希望確實在一點點累積。
期間,亞諾來過一次,帶著一名穿著白大褂、眼神冷漠如儀器般的技術人員。
技術人員用各種閃爍著幽光的探針和晶石儀器檢測了林奇的左臂,記錄了大量數據,尤其對那灰黑色的、毫無生命反應的皮膚表現出濃厚興趣。他們的交談低聲而快速,充斥著“未知惰化反應”、“能量結構崩解”、“非典型晶化”等術語。
亞諾在一旁抱著胳膊,臉色有些陰沉。他顯然將林奇的情況上報了,但似乎並未得到立即處理的指令,反而被要求“持續觀察並記錄數據”。
“公司對你的‘狀況’很感興趣,小子。”亞諾送走技術人員後,單獨對林奇說道,語氣複雜,“在你徹底變成廢料或者展現出更大‘價值’之前,你暫時安全。好好‘恢複’,下次清理日,還有‘重要工作’等著你。”
他的目光在林奇看似毫無生機的左臂和那塊不起眼的乳白色石頭上掃過,並未看出異常,隻當是林奇私藏的某種止痛石塊。
威脅與誘惑並存。林奇低著頭,用虛弱掩飾眼中的冷光。他知道自己成了被觀察的實驗品,時間不多了。
必須儘快恢複,必須在下次清理日到來前,擁有實施計劃的力量。
接下來的幾天,林奇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恢複和暗中準備中。
他利用醫務室相對寬鬆的環境,以“緩解疼痛”為借口,不斷嘗試更精細地引導那複蘇的“初始之光”和左臂內殘存的“鏽蝕”力量。
他發現,經過這次極限運用和瀕死體驗,他對這種詭異力量的掌控力似乎提升了一絲。雖然左臂主體依舊死寂,但他已經能夠勉強將一絲極其微弱的“鏽蝕”之力,凝聚在右手的指尖。
他偷偷找來一些廢棄的低純度藍晶碎屑進行試驗。集中精神,引導那絲冰冷晦暗的力量至指尖,輕輕點向晶屑。
嗤。
微不可聞的輕響。那藍晶碎屑接觸指尖的部位,立刻蔓延開一小片灰白色的鏽斑,其活躍的能量迅速沉寂。雖然效果遠不如左臂全力施為,但更加隱蔽,消耗更小。
這是一個重要的進步!意味著即使左臂暫時無法動用,他仍然保有一張隱蔽的底牌。
同時,他也更加仔細地感受和煉化著那塊乳白色石頭。這石頭蘊含的能量性質非常奇特,溫和而充滿生機,與這個死寂的工業世界格格不入,更像是一種…來自“舊時代”的、未被汙染的本源力量?老鬼稱其來自遺跡,看來這個世界並非一直如此。
這塊石頭不僅加速了“初始之光”的恢複,似乎也在微妙地調和著他體內“初始之光”、“鏽蝕之力”、“混沌能量”三者間的劇烈衝突,讓它們的共存稍微順暢了一絲。
老鬼又冒險來過一次,確認林奇的恢複進度,並帶來了更詳細的信息。
“清理日定在五天後。”老鬼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很快,“那天,精煉區會進行大規模‘投料’和‘萃取’,大部分守衛和監工的力量都會集中在核心區域。第七號排放口的守衛會輪換,中間有大約十五分鐘的間隙,是警戒最薄弱的時候。”
“但那道閘門…”老鬼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我親眼見過,有人用高壓能量切割器試圖破壞,結果能量被閘門吸收,反而激活了防禦係統,那人瞬間被吸乾成了飛灰。那東西是‘活的’,或者說,它的能量是高度活躍且具有吞噬性的。”
“我們需要你做的,不是破壞它,而是在守衛間隙,用你的力量,讓它‘沉睡’幾分鐘,哪怕隻是打開一條縫隙。”老鬼強調,“我們的人會趁機突入控製室,手動override開啟程序。但前提是閘門的能量核心必須被暫時‘抑製’。”
任務目標明確了。用“鏽蝕”之力,暫時惰化活性藍晶閘門的能量核心。
“我們有多少人?”林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