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全部心神都用在對抗痛苦和完成工作上,動作緩慢而艱難。汗水很快浸透了灰色的雜役服,與舊傷滲出的血汙混在一起。
其他雜役遠遠看著,有人低聲嗤笑,有人麵露同情,但無人上前幫忙。這是一個等級分明、自掃門前雪的世界。
日頭漸高,林奇隻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量,身體已近乎虛脫,左臂的疼痛幾乎麻木,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就在他再次拖著水桶踉蹌返回時,腳下被一塊凸起的石頭一絆,整個人連同水桶猛地向前栽去!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泥水濺身——
就在這瞬間,他左臂那沉重僵硬的“鏽骨”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失衡觸動了某種極其原始的本能,竟無意識地微微一震!
一股極其微弱的、混合著黯鐵色死寂與暗金光澤的波動自主散出,並非能量外放,更像是一種本質層麵的沉重與穩定!
砰!
他栽倒的趨勢猛地一滯,身體如同被一根無形的沉重鐵樁釘住,晃動了幾下,竟硬生生穩住了!雖然水桶傾倒,泥水潑了一身,但他本人卻沒有摔倒在地。
周圍幾個看到這一幕的雜役都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那一下穩得太突兀、太不符合常理。
林奇自己也怔住了,隨即心中一動。他慢慢直起身,仔細感知著左臂。剛才那一下,並非能量驅動,更像是…鏽骨本身材質帶來的某種物理特性的被動顯現?極致的沉重與穩定?
張管事不知何時出現在田埂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蠢笨!連路都走不穩!今日飯食減半!”說完,轉身離去。
羞辱與疲憊交織,但林奇此刻心中卻泛起一絲奇異的波瀾。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濘的左手,嘗試著集中意誌,去激發那種沉重穩定的感覺。
過程依舊艱難痛苦,但這一次,或許是危機下的本能,或許是連日的折磨讓他的意誌與這變異骨骼產生了一絲微弱的聯係,他竟然真的成功引導出了一絲!
他再次提起水桶時,感覺左臂雖然依舊刺痛,卻仿佛與大地產生了某種詭異的連接,變得異常沉穩,分擔了大部分重量。
除草時,藥鋤落下,那份沉重感使得鋤刃入土更深,效率竟略微提升了一絲!
這發現讓他精神一振!他開始更加專注地嘗試,將這種“鏽骨”的特性與身體動作結合,雖然笨拙,卻實實在在地節省著體力,加快著進度。
軸心沉默地記錄著這一切:
【…記錄:變異骨骼‘鏽骨’展現出被動物理特性增強…穩定性與密度異常…】
【…分析:該特性有助於載體生存率提升…建議進一步開發應用…】
【…開始模擬計算最佳發力模式…】
日落西山,霞光漫天。當最後一點雜草被清除,最後一瓢水澆下,林奇幾乎癱倒在田埂上,渾身如同散架,但終究是…完成了。
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雜役院,領到了半份粗糙卻蘊含些許靈氣的飯食——幾個雜糧饅頭和一碗淡淡的菜湯。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略微緩解了傷勢。
夜晚,他躺在雜役通鋪硬邦邦的板床上,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久久無法入睡。左臂的刺痛依舊,但那種與“鏽骨”初步建立的、極其微弱的聯係感,卻讓他心中生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力量,正在以另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緩慢回歸。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沉沉睡去後,百草園深處,張管事屋內的燭火亮著。老者正恭敬地站在一麵氤氳的水鏡前,水鏡中映出的,正是首座師叔平靜的麵容。
“如何?”首座師叔淡淡問道。
“回稟師叔,”張管事低聲道,“此子心性堅韌,重傷之下竟能完成定額,雖笨拙卻未曾放棄。隻是…其左臂確有古怪,今日田間險些跌倒時,泄出一絲極晦澀的沉滯死氣,不似靈力,亦不似尋常邪功,倒像是…某種極其古老的殘骸遺蛻…穩住了身形。”
“遺蛻麼…”首座師叔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繼續觀察,非生死關頭,不必乾預。予他尋常雜役之責,看其能走出何等路徑。”
“遵法旨。”水鏡波紋蕩漾,緩緩平息。
張管事吹熄燭火,屋內陷入黑暗。窗外,月涼如水。
林奇的青霄宗生涯,就在這最底層的勞作與無聲的觀察中,悄然開始了。而他那條與眾不同的“鏽骨”之路,也於這微不足道的雜役工作中,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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