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潮水般湧來,將林奇周圍的信息流都凍結了片刻。他猛地轉身,隻見回廊深處,一片流動的文字與圖像如同被無形的手撕開,一個扭曲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並非實體生物,而是由混亂、破碎的知識碎片強行拚湊而成的人形輪廓。它的“身體”不斷變幻,時而顯現出猙獰的獸首,時而浮現出哭泣的人臉,時而又化作無法理解的幾何符號。無數細小的、如同蠕蟲般的黑色文字在它表麵爬行,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它沒有眼睛,但林奇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貪婪、饑餓的意念牢牢鎖定了自己,仿佛要將他連同他剛剛吸收的曆史信息一同吞噬。
這就是萬象回廊中的“掠食者”?以遊離的知識和旅者的記憶為食?
沒有警告,沒有交流。那知識掠食者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化作一道由破碎信息構成的洪流,直撲林奇!洪流所過之處,回廊壁上的信息流都被攪亂、剝離,融入其中,使其變得更加龐大和混亂。
林奇瞳孔收縮,左臂瞬間橫在身前,“歸墟之膚”全力激發!黯灰色的死寂場域擴張開來,與那信息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極其刺耳的、仿佛億萬本書籍被同時撕碎的噪音!信息洪流撞擊在寂滅場域上,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前端的大量碎片瞬間失去活性,化為最基礎的無意義光點消散。但洪流後繼無窮,更多的混亂信息前仆後繼,瘋狂衝擊著場域,試圖用純粹的數量將其淹沒、侵蝕!
林奇感到左臂傳來巨大的壓力,寂滅之力在飛速消耗。這掠食者的攻擊方式太詭異了,它並非能量衝擊,而是純粹的信息汙染和同化!他的“歸墟之膚”能湮滅其活性,但對方似乎根本不在乎損耗,隻想用海量的垃圾信息將他撐爆!
更麻煩的是,那些被擊散的信息碎片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如同有生命的塵埃般附著在寂滅場域邊緣,不斷嘗試鑽入,並散發出各種混亂的意念衝擊他的精神:戰場上的慘叫、實驗室的低語、情人的呢喃、瘋子的狂笑……無數雜音試圖汙染他的意識。
“滾開!”林奇怒喝一聲,將寂滅之力凝聚於掌心,猛地向前推出一股更加凝練的衝擊波!暗紫色的光束如同利劍,刺入信息洪流中心,所過之處,碎片紛紛湮滅。
掠食者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洪流為之一滯。但它立刻改變策略,龐大的身軀猛地散開,化作無數股細小的黑色信息流,如同觸手般從四麵八方纏向林奇,試圖繞過正麵的防禦!
林奇身形急退,雙掌連連拍出,寂滅紫光如同綻放的死亡蓮花,將靠近的黑色觸手紛紛擊碎。但觸手數量太多,角度刁鑽,很快就有幾股纏上了他的小腿和右臂!
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同化欲的意念瞬間沿著接觸點湧入!他的皮膚表麵開始浮現出細小的、扭曲的文字,記憶仿佛要被強行抽取!右臂甚至開始出現數據化的虛影!
危急關頭,左臂鏽骨深處那滴融合能量劇烈震顫,新得的“織縷”本源之力自發湧動,一股溫暖而充滿生機的綠芒透體而出,與寂滅紫光交織,形成一層雙色流轉的護盾!
綠芒所至,那些試圖同化的黑色信息流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消融退散!生機之力竟然對這種純粹的信息汙染有奇效!
林奇心中一動,立刻調整策略,將“織縷”的生機之力主要用於防禦和精神守護,而寂滅之力則專注於攻擊和淨化。兩種力量相輔相成,竟產生了意想不到的協同效果!
他穩住陣腳,開始反擊。左掌寂滅紫光主攻,精準點殺那些最具威脅的黑色觸手;右掌引導生機綠芒護住周身,驅散無孔不入的信息汙染。一時間,他與掠食者陷入了僵持。
但掠食者的本質是信息集合體,隻要回廊存在,它幾乎擁有無限的“彈藥”。而林奇的力量卻在持續消耗。久守必失!
就在他思考脫身之策時,手背上那個千麵留下的問號符號,灼熱感驟然加劇!緊接著,他身旁一處原本平靜的信息流牆壁,如同簾幕般被輕輕掀開。
千麵那戴著白色麵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再次出現。他看了一眼與掠食者激戰的林奇,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致:“哦?遇到了‘清道夫’?看來你讀取的信息價值不低,把它們吸引過來了。”
他並沒有立刻出手相助,而是好整以暇地觀察著戰局,仿佛在欣賞一場戲劇。
林奇心中暗罵,但此刻無暇他顧。掠食者似乎被千麵的出現激怒,或者說,它感知到了更“美味”的信息,攻勢更加瘋狂!
“看來你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千麵終於動了。他沒有使用任何明顯的能量攻擊,隻是輕輕抬起手,對著那龐大的掠食者虛虛一握。
霎時間,掠食者周圍流動的信息流仿佛被賦予了某種絕對的秩序。那些混亂的碎片如同被無形的梳子梳理過一般,迅速按照某種底層邏輯重新排列、歸類、然後……自我矛盾,自我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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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食者發出淒厲無比的尖嘯,它的身體如同雪崩般開始從內部瓦解,大量的信息碎片失去關聯,化作純粹的無意義光點消散。它試圖重組,但千麵隻是輕輕變換了幾個手勢,那些剛剛凝聚的碎片再次被“邏輯”的力量拆解。
這是一種更高層麵的攻擊,直接作用於信息的本質規則!比林奇的蠻力湮滅更加高效和恐怖!
不過數息之間,那令人頭疼的知識掠食者便徹底消散,隻留下一片暫時純淨的信息空間。
千麵收回手,轉向微微喘息的林奇:“‘清道夫’是回廊的清潔工,專門處理一些‘過期’或‘違規’的信息碎片。你剛才讀取的曆史結晶,顯然屬於它們清理的範圍。”他的目光似乎穿透麵具,落在林奇剛剛戰鬥時運用的雙色能量上,“看來你又有新的收獲。生機與寂滅共存?越來越有趣了。”
林奇平息著翻湧的氣血,警惕地看著千麵:“你早就知道會有這東西?”
“概率很高。”千麵坦然道,“畢竟,那些曆史記錄算是‘敏感信息’。不過,這也證明了你的價值。能獨自抵擋‘清道夫’這麼久,還初步融合了兩種對立本源……你確實有資格與我談交易了。”
他向前一步,聲音壓低,帶著誘惑:“怎麼樣?是願意支付一份力量樣本,還是幫我進入‘禁區’取一件東西?作為預付的報酬,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萬界之軸’核心秘密的關鍵詞。”
林奇沉默片刻,抬頭直視那白色的麵具:“‘禁區’裡有什麼?你要取的是什麼?”
“那是一份被封印的‘實驗日誌’,來自‘開拓者’時期的某個禁忌項目,代號……‘果園’。”千麵的語氣變得凝重,“裡麵可能記錄了‘代行者’計劃的真正起源,以及……徹底擺脫‘軸心’烙印的方法。”
果園!又是這個稱呼!林奇的心臟猛地一跳。這與他之前的猜測完全吻合!
“那地方很危險?”林奇追問。
“非常危險。”千麵沒有隱瞞,“‘禁區’是回廊的‘遺忘角落’,那裡充斥著穩定錨點失效後形成的時空亂流、失控的古老防禦機製、以及一些……因為接觸禁忌知識而徹底瘋狂的信息生命體。即便是我也需要謹慎行事。”
風險極大,但回報也可能是顛覆性的。直接獲得擺脫控製的方法,遠比與千麵進行可能無休止的信息交易要直接得多。
林奇看著千麵那深不見底的眼眸,又感受了一下左臂中那股新生的、蘊含著無限可能的力量。他需要力量,需要真相,更需要自由。
“好。”林奇最終下定了決心,聲音堅定,“我幫你取回日誌。”
千麵麵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明智的選擇。那麼,契約成立。”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劃出一個複雜的符號,符號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林奇手背的問號標記中。標記微微發熱,似乎多了一絲聯係。
“準備一下,調整好狀態。”千麵轉身,指向回廊一個極其陰暗、信息流幾乎陷入停滯的方向,“‘禁區’的入口,就在那片‘靜滯地帶’的深處。我們……馬上出發。”
林奇深吸一口氣,將身心調整到最佳狀態。他知道,前方將是比麵對掠食者更加凶險的旅程。但為了自由,他彆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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