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純粹黑暗與扭曲能量構成的巨大眼球,懸浮在安全屋崩裂的地板裂縫之上,冰冷地“注視”著林奇。沒有瞳孔,沒有情感,隻有一種吞噬一切存在意義的絕對虛無感。林奇的“星火共鳴”領域在這注視下劇烈搖曳,七彩漣漪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擠壓,範圍急速縮小,光芒迅速黯淡。
這不是力量的對抗,而是存在本質的碾壓!這眼球所代表的,是“源初協議”清除異己的終極體現,是“規則”本身對“錯誤”的冷漠審判!
“守……守不住……”千麵的意念在顫抖,她的守夜人屏障在眼球散發的虛無波動衝擊下,如同陽光下的薄冰,寸寸碎裂。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凍結、被稀釋,連堅守的意誌都開始模糊。
阿吉的彩色光球在劇烈的壓迫下猛地一顫,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光芒混亂閃爍,似乎隨時會徹底熄滅。
老鏽的機械軀體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傳感器紅光瘋狂閃爍:“是‘吞噬之眼’!掘墓者的源頭!它……它要直接抹除我們!”
林奇咬緊牙關意識層麵的動作),將殘存的意誌瘋狂注入共鳴領域。寂滅烙印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七大文明的火種烙印在極限壓力下明滅不定,碎片印記的光芒微弱得如同螢火。他在燃燒自己最後的存在根基,隻為多爭取一秒鐘!
但差距太大了!眼球的黑暗微微波動,一股更強大的虛無浪潮席卷而來!共鳴領域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七彩漣漪瞬間被壓製到僅能包裹住他們三人的極限範圍,並且還在持續縮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老鏽似乎下定了決心!它猛地撲到安全屋角落一個看似廢棄的金屬箱前,用機械臂以近乎破壞的方式強行撬開!箱體內沒有武器或能源,隻有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漆黑、表麵布滿細微裂紋的不規則晶體碎片!
那碎片一暴露在空氣中,立刻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與眼球散發的虛無波動隱隱對抗的秩序餘暉!
“拿著這個!”老鏽用儘全部力氣,將黑色碎片拋向林奇,“這是……我們從‘接觸點’邊緣僥幸帶回的……‘織網’核心協議的一塊殘片!它蘊含著‘織網’對抗‘源初’時留下的最後一絲逆反邏輯!也許……也許能乾擾它!”
林奇下意識地用意識接住碎片。入手瞬間,一股冰冷、浩瀚、帶著悲壯不甘的信息洪流衝入他的意識!他仿佛看到了“織網”全盛時期的輝煌脈絡,看到了無數文明在網絡中和諧共生的盛景,也看到了在“源初協議”的蒼白光芒下,網絡節點接連崩潰、億萬意識哀嚎湮滅的終極悲劇!
而這碎片中,確實蘊含著一道殘缺卻極其堅韌的加密指令,一道旨在“在絕對秩序中,開辟變量生存縫隙”的終極防火牆程序的碎片!
這殘片的力量,對於完整的“源初協議”而言微不足道,但麵對這同樣由協議汙染衍生出的“吞噬之眼”,或許……有一線生機!
沒有時間猶豫!林奇將全部意誌聚焦於這塊殘片,同時,強行將正在崩潰的“星火共鳴”領域的力量——那代表變量與可能性的七彩漣漪——逆向注入殘片之中!
【以變量為火,燃逆反之薪!】
黑色殘片驟然亮起!不再是秩序的光輝,而是綻放出一種混雜著秩序根基與變量異數的灰蒙蒙的光芒!這光芒如同利劍,主動刺向了“吞噬之眼”散發的虛無波動!
嗤——!
一種仿佛冷水澆在燒紅鐵塊上的聲音在意識層麵響起!灰蒙蒙的光芒與虛無波動接觸的瞬間,發生了劇烈的邏輯衝突!殘片中的逆反指令,瘋狂地攻擊、扭曲著眼球所代表的絕對清除命令!
“吞噬之眼”的黑暗波動第一次出現了紊亂!它那冰冷的“注視”中,似乎閃過一絲極細微的困惑與憤怒!它無法理解,為何在這片被它絕對掌控的區域,會出現這種直接挑戰其底層邏輯的“病毒”!
有效!
但代價巨大!林奇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這塊殘片瘋狂抽取,作為驅動那逆反邏輯的“燃料”!他的存在感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稀薄!左臂的寂滅烙印徹底黯淡,仿佛連“終結”的概念都要被吸走!碎片印記也變得滾燙,發出瀕臨極限的哀鳴!
“林奇!”千麵感受到他急速衰弱的氣息,守夜人的本能讓她想阻止他,但她自己的力量也早已枯竭。
“不行……這樣下去……你會先被吸乾的!”老鏽也看出了端倪,焦急地傳遞意念。
就在這時,一直劇烈波動的阿吉,她的彩色光球突然穩定了下來!一股純淨的、包容一切的柔和光芒從她體內散發出來,主動連接上了林奇手中的黑色殘片!
是阿吉體內融合的多種文明特性!在這極致的外部壓力和林奇自我犧牲的意誌刺激下,她沉睡的意識本能地蘇醒了一部分,並將其混沌包容的本質,化作了滋養與緩衝的力量,分擔了一部分殘片對林奇的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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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光芒得到補充,再次穩定下來,與“吞噬之眼”形成了短暫的僵持!
但這也徹底激怒了眼球!它那黑暗的形體開始劇烈扭曲、膨脹!裂縫之下,傳來更多掘墓者瘋狂的嘶吼,整個安全屋的結構發出即將徹底解體的崩裂聲!
“擋不住了!殘片的力量太殘缺了!”老鏽絕望地喊道。
林奇意識模糊,但他看到了!在“吞噬之眼”因憤怒而劇烈波動的核心,在那片絕對的黑暗深處,借助殘片光芒的短暫照耀,他隱約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與這片“遺忘墳場”乃至“織網”殘骸格格不入的異常空間坐標的漣漪!
那漣漪……帶著一絲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氣息……是“源初之渦”的氣息?!難道這個“接觸點”,竟然還維持著一條極其隱秘的、通往協議核心的不穩定通道?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林奇即將熄滅的意識!
進入那裡!主動跳進“源初之渦”!利用殘片和變量之力,在協議核心內部,製造一場更大的混亂!這是自殺,但也是唯一可能打破眼前死局、甚至……直麵最終根源的機會!
“千麵……阿吉……老鏽……”林奇用儘最後的力量,將那個坐標和瘋狂的計劃,連同自己的決絕,傳遞給了他們。
是留在原地,被“吞噬之眼”徹底抹除?還是賭上一切,跳入那必死的深淵,博取億萬分之一可能存在的、顛覆一切的契機?
沒有時間權衡利弊。
在安全屋徹底崩塌、無數掘墓者利爪撕開牆壁湧入的最後一刻——
林奇燃燒著最後的意誌,將黑色殘片的力量與阿吉的包容之光、千麵的守護之念強行融合,化作一道灰蒙蒙的、逆流而上的絕望之光,狠狠地撞向了“吞噬之眼”核心那絲細微的空間漣漪!
“走!”
光芒吞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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