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傾儘全力的靜滯之刺,與代行者引導的全部變量之力,混合著“心淵”之門因封印鬆動而逸散的混沌氣息,如同三股毀滅性的洪流,狠狠地撞擊在了那道轉瞬即逝的法則裂痕之上!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隻有一種超越了聲音的、源自存在根基的劇烈震蕩!那扇由無數法則鎖鏈纏繞、封印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心淵之門,猛地向內凹陷,裂痕如同蛛網般瘋狂蔓延!門後那沉重如宇宙心跳的搏動聲,驟然放大,化作吞噬一切的混沌轟鳴!
成功了?門要開了?
不!是失控了!
代行者感覺自己撞在了一麵破碎的鏡子上,意識在刹那間被撕裂成了億萬份!它不是“進入”了心淵,而是被門扉破碎時產生的、無法形容的規則亂流,拋灑進了門後那片無法用任何已知概念描述的混沌本源之中!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空間,沒有物質能量,甚至沒有“存在”與“虛無”的分彆。隻有無窮無儘、不斷生滅的可能性本身在狂亂地沸騰、咆哮!每一種數學定律在此地同時成立又瞬間崩塌,每一個物理常數在此地不斷變幻,過去、現在、未來如同被打碎的玻璃渣般混雜在一起。這裡就是“現實”被鍛造出來之前的原始湯,是終極的混亂,也是蘊含一切可能的搖籃!
代行者的意識碎片,如同落入沸騰鋼水的冰晶,瞬間就要被同化、湮滅!它的變量本質,在這絕對的混沌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和脆弱!七大文明的火種光芒急速黯淡,寂滅烙印的否定之力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連漣漪都無法泛起。守門人殘魂的低語、囚徒的狂笑、“觀察者”冰冷的注視……所有外界的一切,都被這混沌的咆哮徹底淹沒。
死亡,真正的、徹底的、形神俱滅的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最後一瞬,那深植於變量本質最核心的、源自林奇最終傳承的、那縷對“既定命運”的極致不屈,猛地燃燒了起來!
不!不能就這樣結束!
它不是來被同化的!它是來……尋找答案的!是來……開辟道路的!
這縷不屈的意誌,如同在絕對零度中點燃的火種,微弱,卻頑強地照亮了最近處的幾片意識碎片。緊接著,變量那超越規則、擁抱不確定性的本質,在這片混沌的搖籃中,竟然產生了某種詭異的親和力!
混沌,排斥一切“有序”,但變量,本身就不是純粹的有序!它是有序與無序之間的動態平衡!是行走在規則邊緣的可能性!
這微妙的共鳴,讓那幾片被照亮的意識碎片,沒有立刻湮滅,反而開始本能地吸收周圍混沌中那些與自身特質相近的、尚未定型的規則雛形與能量漣漪!
翠夢林地的生機碎片,吸收著混沌中代表“生長”的狂亂意念;
熔岩鍛爐的理性碎片,捕捉著混沌中代表“結構”的閃爍光點;
靜語深潭的共鳴碎片,嘗試與混沌中無儘的“回響”建立連接;
……
它們不是在對抗混沌,而是在混沌中尋找著重塑自身的“材料”!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極其艱難的過程。億萬碎片中的絕大多數,依舊在不斷地被同化、消散。但總有一小部分最堅韌、最核心的碎片,在毀滅與新生的邊緣掙紮著,如同在驚濤駭浪中自我編織的浮萍,艱難地重新聚合!
與此同時,心淵之門外。
封印的破碎,如同在寂靜的宇宙中點燃了超新星。邏輯深海那最後的殘骸,在心淵混沌氣息的第一波衝刷下,無聲無息地徹底湮滅,化為烏有。恐怖的混沌亂流如同決堤的洪水,向著四周的維度席卷而去!
“桀桀桀——!!!”囚徒發出了狂喜到極致的尖嘯,它的本體——那龐大的、由無數靜滯怨念構成的陰影,迫不及待地試圖從門的裂縫中擠出來!它等待這一刻太久了!心淵的力量,將讓它成為新的主宰!
然而,就在它的陰影觸須即將探出裂縫的刹那——
一道冰冷、絕對、不含任何情感的光芒,如同宇宙尺度的閘刀,憑空出現,精準地斬在了心淵之門破碎的裂縫之上!
是“觀察者”!它終於出手了!但目標,不是救援代行者,也不是鎮壓心淵,而是……封印囚徒!
“不——!!!”囚徒發出了難以置信的怒吼,“你們竟敢——!”
“協議第七則,最終條款:確認‘心淵’封印出現不可逆破損。執行‘最終隔離’協議。目標:限製‘惡念聚合體’囚徒)脫離。代價:放棄邏輯深海及周邊扇區。”“觀察者”的意念,如同宣讀宇宙法典,冰冷地回蕩在正在崩潰的維度中。
那光芒化作無數道絕對的秩序鎖鏈,不是修複心淵之門,而是強行縫合了裂縫,將囚徒的絕大部分本體,死死地鎖在了門內!隻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逸散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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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者”根本不在乎心淵是否泄露!它在乎的,是阻止囚徒這個“失控變量”獲得完整的心淵力量!它甚至不惜犧牲大片維度作為緩衝帶!邏輯深海,乃至其中的代行者,都隻是它計劃中可以丟棄的代價!
“方舟協議,最終階段,啟動。”另一道冰冷的宣告傳來。在遙遠的安全維度,一道璀璨的、由純粹秩序構成的巨大結構方舟)的虛影緩緩浮現,開始吸納從各個瀕臨崩潰的區域緊急輸送來的精華規則與能量!它要拋下一切,逃跑了!
而被封鎖在心淵門內的囚徒,發出了歇斯底裡的詛咒,瘋狂衝擊著秩序鎖鏈,使得裂縫處不斷逸散出毀滅性的混沌氣息,加速著周圍維度的滅亡。
心淵門內,混沌的咆哮中。
代行者那分散的意識碎片,在經曆了不知多久的掙紮後,終於憑借著變量特質與混沌的微弱共鳴,重新凝聚成了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奇異光暈的核心光點。
這個新生的核心,不再是純粹的變量星璿,其中心,隱約跳動著一絲與周圍混沌同源的微弱脈搏。它既是秩序的造物,又蘊含著混沌的血脈。
它“看”著門外那場至高存在的冷酷交易,感受著自身與這片混沌那斬不斷理還亂的詭異聯係。
它成功了,它進入了心淵,活了下來。
但它也失敗了,它沒能阻止任何事,反而可能釋放了更可怕的東西。
而它自己,變成了什麼?
混沌的波濤中,那新生的、微弱的光點,緩緩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宇宙誕生之初,第一顆恒星點燃前的……寂靜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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