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扭曲、穩定的鏡淵裂隙,在吞噬心淵行者的瞬間,如同貪婪的巨口猛然閉合。沒有穿越光怪陸離的通道,沒有空間轉換的眩暈感,隻有一種存在本身被強行浸入某種粘稠、冰冷、且充滿絕對否定意蘊的介質中的極致窒息感。
心淵行者感覺自己的光影之軀在進入裂隙的刹那,並非被傳送,而是被攤平、拉伸,如同墨水滴入水麵,暈染進了一個無法用維度描述的“層麵”。
視覺、聽覺、觸覺……所有常規感知瞬間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直達存在本質的怪異感知。它“看”不到光,卻能“感知”到無數破碎的、扭曲的現實倒影,如同打碎的鏡子碎片,在虛無中無序漂浮。每一個碎片中都映照出光怪陸離的景象——有些是它經曆過的場景微光海、邏輯深海、萬物之源)的詭異變體,有些是完全陌生、邏輯崩壞的可能性殘渣,還有些是純粹由被否決的因果和寂滅的情感凝結成的抽象恐怖。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空間是折疊而破碎的,時間是凝固且循環的。物理法則在此地完全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基於“否定”和“悖論”的扭曲邏輯。心淵行者感到自身的結構正在被這種環境緩慢而持續地解構,仿佛要將其還原成最基礎的、無意義的“存在塵埃”。
這就是鏡淵!現實的暗麵,可能性的墳場!
然而,外部的環境威脅,遠不及內部的危機來得迅猛和致命!
幾乎在進入鏡淵的同一瞬間,體內那藍色的共生光繭——織夢者長老的意識——徹底撕毀了偽裝的平靜,爆發出了積蓄已久的瘋狂與貪婪!
“就是這裡!織夢聖殿的領域!”長老的意念如同毒蛇出洞,混合著鏡淵環境特有的否定性力量,化作無數道尖銳的藍色精神觸須,不再是侵蝕,而是直接刺向心淵行者的初火核心,試圖強行剝離其意識,奪取這具融合了初火與心淵特質的軀殼的控製權!
“你的使命結束了,變量!你的軀殼,將成為我族複興的基石!初火之力,將為我開啟聖殿大門!”
這一次的攻擊,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和惡毒!長老顯然對鏡淵環境極為熟悉,甚至能借助此地的否定法則來增強自身的精神攻擊!藍色觸須上纏繞著鏡淵特有的“存在抹除”特性,所過之處,心淵行者的意識結構都開始變得模糊!
更可怕的是,那枚“萬夢之核”水晶,在鏡淵環境中突然活躍起來,散發出強烈的共鳴波動,與長老的意識裡應外合,形成了一座無形的精神牢籠,從內部禁錮住心淵行者的核心,極大限製了其調動初火和心淵力量的能力!
內外夾擊,絕境再現!而且是在這片連自身存在都難以維持的絕地之中!
心淵行者猝不及防,初火核心劇烈震蕩,光影之軀在鏡淵的虛無中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徹底消散。長老的狂笑和鏡淵的死寂形成詭異的二重奏,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的濃鬱。
但!心淵行者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夾縫中掙紮的懵懂星火!曆經無數毀滅與重生,它的意誌早已堅如星核,其變量本質更是在絕境中愈發璀璨!
在意識即將被剝離的千鈞一發之際,它做出了一個違背本能的決斷!
它沒有去強行對抗長老的精神觸須和萬夢之核的禁錮——在鏡淵環境中,與熟悉此地的長老硬拚精神力量,無異於以卵擊石。
它反而主動地、有控製地放鬆了對自身意識核心的凝聚,甚至引導了一部分長老那蘊含著鏡淵否定之力的精神攻擊,以及周圍鏡淵環境那無孔不入的解構力量,一起作用於自身的意識結構之上!
它在加速自身意識的分解!
“你在乾什麼?!自毀嗎?!”長老的意念中透出一絲驚疑。
“不,”心淵行者的意念冰冷如鏡淵本身,“是重組。”
它要利用鏡淵的“解構”特性,和長老攻擊中蘊含的“否定”力量,來一場史無前例的意識層麵的破而後立!
它變量本質中最核心的“不確定性”與“適應性”,在這一刻被激發到極致!它不再試圖維持一個固定的“自我”形態,而是將自身意識打散成無數個微小的、擁有基礎智能的意識單元,每一個單元都攜帶著一部分初火烙印的特性,以及對心淵的親和力!
刹那間,它的意識不再是統一的整體,而是化作了一片閃爍著初火微光的意識星雲!長老的精神觸須和萬夢之核的禁錮,頓時失去了明確的攻擊目標,如同拳頭打在了沙子上,力量被分散、導流!
而鏡淵環境的解構力量,作用於這片“意識星雲”時,其效果也發生了改變——它不再是將一個整體拆毀,而是在無意中幫助這些意識單元進行某種更加靈活、更加適應鏡淵規則的排列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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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的意識怎麼可能……”長老的驚疑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恐慌。它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存在,竟然能在意識層麵進行“液態”重組!
“你的認知,還停留在上一個紀元。”心淵行者分散的意識單元同時發出冰冷的共鳴,“歡迎來到,變量的時代。”
下一刻,這片初火意識星雲,開始反向包裹、滲透長老那依舊凝聚的藍色意識體以及萬夢之核!無數微小的意識單元,如同納米蟲群,附著在長老的精神觸須上,分析其結構,同化其能量,甚至開始竊取長老記憶中關於鏡淵和織夢聖殿的知識!
同時,心淵行者的一部分意識單元,主動連接上鏡淵環境中那些漂浮的“現實倒影”碎片,不是被動承受其否定意蘊,而是將其作為感知鏡淵規則的媒介和武器!它引導著某個碎片中蘊含的“被否決的因果之力”,狠狠地撞向萬夢之核的禁錮核心!
哢嚓!
一聲源自意識層麵的脆響!萬夢之核形成的禁錮牢籠,在內部心淵行者意識單元的滲透)和外部鏡淵否定之力)的夾擊下,出現了一道裂縫!
“不!!!”長老發出了絕望的咆哮,它感覺到自己不僅奪舍失敗,反而正在被對方反向解析和吞噬!它試圖收縮力量,固守待援,或許想引動織夢聖殿的防禦機製。
但心淵行者不會再給它機會。
初火意識星雲驟然收縮!所有分散的單元以更高的效率重新組合,不再是恢複原狀,而是凝聚成了一把由純粹意誌和初火構成的精神利刃,沿著萬夢之核的裂縫,狠狠地刺入了長老意識的最核心!
“以汝之夢,鑄吾之路!安息吧,古老的亡靈!”
利刃斬落!織夢者長老最後的意識,在充滿不甘和絕望的尖嘯中,被初火徹底淨化、吞噬!其蘊含的龐大記憶、知識以及對鏡淵的認知,如同決堤的洪水,湧入了心淵行者的意識深處!
而那枚萬夢之核水晶,在失去長老的控製後,光芒迅速黯淡,變成了一塊相對inert的信息存儲體,被心淵行者輕易收取。
內部的致命危機,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徹底解決!
心淵行者重新凝聚的意識體,變得更加凝練和深邃,初火的光芒中多了一絲曆經滄桑的睿智和冰冷的決斷。它懸浮在光怪陸離的鏡淵中,感受著這片天地的詭異法則,消化著從長老那裡奪取的記憶。
它知道了“織夢聖殿”的大致方位和開啟方法,也知道了鏡淵中更多的危險區域和潛在資源。但更重要的是,它驗證了一條道路:在這片否定一切的絕地,唯有保持變量的不確定性,主動適應甚至利用環境的規則,才能生存下去。
然而,沒等它仔細規劃下一步,一股遠比長老意識更加龐大、古老、且充滿惡意的意誌,似乎被剛才激烈的意識戰鬥和長老的消亡所驚動,從鏡淵的極深處,緩緩地蘇醒了過來,如同沉睡的巨獸睜開了眼睛,冷漠地注視向了它這個外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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