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偉接過靈汐遞來的木靈草茶時，指腹還殘留著機甲操控杆的金屬涼意。夕陽把海麵染成熔金，遠處的維修機甲正吊著新的岸防炮往東側防線運，焊槍的火花在暮色裡閃得像星星。
靈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指尖輕輕蹭過他手腕上未消退的能量灼傷——那是剛才跟毒沼蟒對峙時，被毒液濺到留下的淡褐色痕跡。
“彆老盯著防線看了，”靈汐晃了晃手裡的布包，裡麵裝著剛從後勤組換來的壓縮營養劑，“陳指揮說今天集市加了新攤子，有從內陸運過來的變異草莓，還有林玥培育的淨化草盆栽，去看看嗎？”
江偉挑了挑眉，剛想說“哪有心思逛集市”，就瞥見不遠處水艙裡的小浪花正用背鰭拍著玻璃，似乎在跟他揮手。那小家夥今天幫著擋蟲族時，背鰭上的貝殼項鏈磕掉了一塊，此刻正蔫蔫地趴在水裡，卻還不忘朝他晃尾巴。
“行，去看看。”江偉把空茶杯遞給旁邊路過的後勤兵，順手揉了揉靈汐的頭發，“順便給小浪花挑個新的貝殼掛飾，它那串快碎了。”
從指揮中心到集市要穿過堡壘。沿途的通道牆上，貼著新換的戰損統計和嘉獎令——江偉戰隊的名字被用紅漆圈了出來，旁邊還畫著簡易的機甲和混沌獸王的示意圖，應該是哪個小兵畫的，筆觸稚嫩卻透著股勁。
偶爾有穿著灰色後勤服的平民路過，看到江偉時都會停下腳步點頭問好，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踏實。
“上次獸潮後，好多平民都主動來幫忙修防線了，”靈汐指著前麵一群扛著鋼筋的老人，“陳指揮說，現在堡壘裡的‘臨時工匠隊’已經有三百多人了，都是以前在城裡做木工、鐵匠的，修複機甲外殼比我們工程組還熟練。”
江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果然見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圍著一台受損的“熾焰”機甲，其中一個老頭手裡拿著遊標卡尺，對著機甲的裝甲裂痕比劃著，嘴裡還念叨著“這裡得用雙層合金，不然下次還得被獸王拍凹”。旁邊的機甲兵站得筆直，聽得比在戰術課上還認真。
集市設在堡壘西側的開闊廣場，原本是停機坪，後來臨時改成了交易區。此刻廣場上支著幾十頂藍色帳篷，帆布上用白色顏料寫著攤位名：“王記武器改造”“李嬸變異食材”“淨化草專賣”，甚至還有個寫著“機甲貼紙定製”的小攤子，攤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給一張機甲模型貼雷係能量紋路。
剛走進集市，一股混合著烤獸肉、草藥和金屬的味道就飄了過來。唐曉曉和柳如眉正蹲在一個賣烤混沌獸腿的攤子前，手裡各拿著一根比胳膊還粗的肉串，油汁順著指縫往下滴。看到江偉和靈汐，唐曉曉立刻揮著手喊：“江隊！快過來！這烤獸腿超香，用的是變異狼的後腿肉，撒了林玥種的淨化草粉，一點都不腥！”
江偉走過去時，柳如眉已經遞過來一根烤得金黃的肉串，外皮酥脆，咬一口裡麵的肉汁瞬間爆開，帶著淡淡的草藥香，確實比後勤組的壓縮餅乾好吃多了。
攤主是個絡腮胡的機甲兵，叫趙剛，上次東側防線戰鬥時，他的機甲被裂地犀撞壞了一條腿，現在暫時調到後勤組幫忙：“江隊，您嘗嘗，這狼肉是昨天清理獸群時繳獲的，新鮮得很！您要是喜歡，下次我給您留兩條帶骨的，烤著吃最香！”
“謝了，趙哥。”江偉咬了口肉串，剛想說不用麻煩，就見靈汐已經從布包裡掏出兩顆能量晶核遞了過去——那是之前淨化裂地犀時剩下的，雖然純度不高，但在集市裡能當硬通貨用。
趙剛連忙擺手：“靈汐小姐，不用不用！您和江隊保護我們，吃我兩串烤肉算什麼？再說這晶核您留著修煉用，我這兒不缺這個！”
推讓了半天，最後還是靈汐把晶核放在了攤位的鐵盒裡，轉身拉著江偉往旁邊的飾品攤走。那攤位是個年輕姑娘開的，叫小雅，以前是做珠寶設計的，現在用蟲族甲殼和混沌獸的牙齒做飾品。
攤上擺著一串串用淡紫色蟲族甲殼磨成的珠子，還有用獸王牙齒做的吊墜，最顯眼的是一個用小浪花同款貝殼做的掛飾，上麵刻著細小的水紋。
“靈汐姐！江隊！”小雅看到他們，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那個貝殼掛飾遞過來，“這個是我特意給小浪花做的，用的是深海裡的珍珠貝，比它原來那個結實，還能吸收水係能量呢！”
靈汐接過掛飾，放在手裡掂了掂，貝殼表麵光滑溫潤，刻著的水紋在燈光下泛著微光。她轉頭看向江偉，眼裡帶著笑意：“你看這個怎麼樣？小浪花肯定喜歡。”
江偉剛點頭，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爭執聲。循聲望去，隻見兩個男人正圍著一個賣混沌獸核心的攤位吵得麵紅耳赤。
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戰士，手裡拿著一顆暗褐色的核心，另一個穿著後勤服的中年男人，正伸手要搶：“這核心是我先看到的！我兒子的機甲能量回路壞了，需要這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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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明明是我先把晶核放這兒的！”戰士也急了，把核心攥得更緊，“我隊裡的機甲炮管被巨鯤的能量波融了，沒有這個核心做催化劑，炮管根本修不好！”
攤主是個戴眼鏡的研究員，叫張默，平時負責分析混沌獸材料，此刻正急得滿頭大汗：“兩位彆吵了！這顆核心是裂地犀的土係核心，純度隻有30，修機甲炮管不夠，修能量回路也勉強……要不你們再等等？明天我這裡還有兩顆從毒沼蟒身上取的核心，純度能到45，到時候再分？”
“不行！我兒子明天就要上防線了，今天必須修好機甲！”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才十八歲，第一次上戰場，要是機甲壞了，我怎麼放心……”
戰士的臉色也軟了下來，手裡的核心鬆了鬆：“大叔，您兒子是哪個戰隊的？要是能量回路的問題，我隊裡有備用的零件，要不我先給您拿過去？”
中年男人愣了愣，隨即紅了眼眶：“真……真的嗎？小夥子，謝謝你……我兒子在機甲三隊，叫李明，您認識嗎？”
“認識！”戰士笑了，“李明是個好苗子，上次清理飛獸時，他還幫我擋了一下噬魂蝠的聲波呢！您等著，我現在就去給您拿零件！”
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張默鬆了口氣，轉頭對江偉苦笑：“江隊，您也看到了，現在堡壘裡的材料還是緊張，尤其是高純度的混沌獸核心，根本不夠分。剛才那顆裂地犀核心，其實是我從實驗樣本裡勻出來的，想著能幫到誰就幫誰。”
江偉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張哥。下次我們再繳獲獸王，優先給你留核心，你這邊研究出克製混沌能量的方法，比什麼都重要。”
張默眼睛一亮，立刻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遞過來：“對了江隊，我昨天分析毒沼蟒的毒液時，發現它的毒液雖然能腐蝕金屬，但怕冰係能量和木係能量的混合體。蘇清月小姐不是能操控冰係淨化陣嗎？要是在防線的能量護盾裡加一層木係能量網，就能擋住毒液腐蝕了！”
江偉接過筆記本，上麵畫滿了毒液的分子結構和能量反應示意圖，字跡密密麻麻卻很工整。他翻了幾頁，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淨化草攤位——蘇清月正蹲在那裡，教幾個平民怎麼培育甲殼淨化草，陽光落在她的發梢，泛著淡淡的銀光。
“我會跟清月說的。”江偉把筆記本收好，“要是這個方法管用，你就是大功一件。”
從飾品攤出來，靈汐拉著江偉往集市深處走。那邊的帳篷更少，卻更熱鬨，隱約能聽到樂器聲和歌聲。
走近了才發現，這裡是集市的“休閒區”，有個用帆布搭的小舞台，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姑娘正抱著吉他唱歌，唱的是以前的老歌，歌詞裡有“家鄉的小河”“媽媽的餃子”，台下坐著的戰士們都低著頭，有人偷偷抹眼淚。
“那是小雅的姐姐，叫莉莉，以前是酒吧駐唱的。”靈汐輕聲說，“上次獸潮後，她就天天來這兒唱歌，說能讓大家想起家鄉，就有動力守住堡壘了。”
江偉找了個空位子坐下，看著台上的莉莉。她的聲音不算特彆好聽，卻很溫柔，像春風拂過麥田。
台下的戰士們漸漸抬起頭，有人跟著輕輕哼唱，原本壓抑的氛圍慢慢變得溫暖起來。旁邊的桌子上，幾個機甲兵正圍著一個平板電腦，上麵放著家人的照片，一個小兵指著照片裡的小女孩說：“這是我女兒，今年三歲了，等打贏了混沌獸，我就回去陪她學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