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戰艦的修煉室在深夜格外安靜。銀藍光暈收斂起白日的璀璨，隻餘下星屑周身縈繞的金色光點，像懸浮在黑暗裡的螢火，輕輕落在江偉的肩頭。
他盤腿坐在能量矩陣中央，星核水晶的暖光順著紋路漫到他的腳踝，神核裡的能量早已平複，此刻正專注於神識的淬煉——自從“心脈同頻”形成後，他的神識強度比之前翻了三倍，墨老說，若能將神識穩定覆蓋整個海域，未來應對大規模蟲族突襲時，就能提前十分鐘預警。
江偉閉上眼，意念沉入神核深處。神識像一層無形的薄紗，從修煉室緩緩向外擴散。最先覆蓋的是母巢戰艦的每一個角落：
小蟲後趴在了望塔上，觸角偶爾顫動，淡紫色的蟲翼裹著星屑散出的微光；青藤戰隊的隊員們大多已入睡，隻有周虎還在宿舍裡擦拭藤蔓鞭，鞭身上的磨損痕跡在神識裡清晰可見；
柳如眉的房間裡，雷光還剩一絲微弱的波動，想來是睡前還在鞏固異能；蘇清月的水係能量則像安靜的溪流，在她周身輕輕循環，顯然睡得很沉。
神識繼續向外延伸，掠過破浪堡壘的輪廓。訓練場上的雷火炮還亮著待機燈，李司令的辦公室裡，海圖攤在桌上，他趴在旁邊睡著了，手裡還攥著筆；醫療艙裡，小張正在整理藥劑，指尖的能量帶著治愈的暖意；
通訊室的小李則在調試設備，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眼神專注。江偉的神識輕輕掃過，能清晰感知到每個人的氣息——安穩、平和，沒有絲毫異常，這是“心脈同頻”帶來的連鎖反應，整個堡壘的能量場都變得愈發契合。
“再試試延伸到海岸基地。”江偉在心裡默念。神識像被風吹動的蒲公英，越過海麵，朝著二十公裡外的海岸基地飄去。
海岸基地是破浪堡壘的前哨，平時隻有一個小隊駐守，主要負責監測從城市廢墟方向過來的幸存者或蟲族。此刻基地的探照燈正來回掃過荒灘，鐵絲網外的雜草長得齊腰高，風一吹就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在神識即將覆蓋基地全貌時，江偉突然頓住——在基地西側的荒草叢裡，兩股微弱卻疲憊的氣息正悄悄靠近。那是一男一女，氣息紊亂，能量波動極弱，像是耗儘了大半異能。
江偉的神識仔細探去，能“看”到男人穿著破舊的黑色作戰服，褲腿破了個大洞，露出的小腿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顯然是被蟲族抓傷的；女人的衣服更單薄，懷裡緊緊抱著一個東西，身形消瘦得隻剩骨架，走路時腳步發虛，每走一步都要扶著男人的胳膊。
他們沒有靠近基地的正門，而是繞到外圍鐵絲網最隱蔽的角落，那裡有一處之前被暴雨衝垮的缺口，剛好能容一個人通過。這裡是外圍，所以並不是太嚴格！但是也是一段時間必定有人來！
男人先探頭看了看基地裡的動靜，確認沒人巡邏後，才扶著女人蹲下來。
女人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東西放在地上——那是一個用舊棉衣裹著的繈褓，邊角已經磨得發白，但看得出來被仔細縫補過，繈褓裡還塞著一片乾燥的星莓葉，應該是用來保暖的。
女人的手在繈褓上輕輕摸了摸，指尖的能量帶著顫抖，像是不舍。男人握住她的手，低聲說了句什麼，江偉的神識能感知到他的情緒——愧疚、無奈，還有一絲決絕。
女人咬著唇，眼淚滴在繈褓上，很快又被男人拉起來，兩人沒有回頭，沿著荒灘快速消失在夜色裡，隻留下那團小小的繈褓，在風裡輕輕晃動。
江偉的神識停在繈褓上，能清晰感知到裡麵嬰兒的氣息——微弱但穩定，心跳緩慢，應該剛出生沒多久，身上還帶著母親的體溫。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之前聽墨老提過自由者幸存者的困境，卻沒想到會這麼慘烈。
他的神識順著那對男女離開的方向延伸了一段，能看到他們躲在遠處的斷牆後，偷偷望著基地的方向，直到基地的探照燈掃過繈褓，男人才拉著女人徹底消失在廢墟深處。
“異能者懷孕……”江偉睜開眼，眉頭微蹙。他想起之前蘇清月提過，水係異能者懷孕後，每日的能量消耗是平時的五倍，需要大量星核水晶或高能營養液才能維持。
而那些遊走在城市廢墟的自由者，連自己都要靠撿荒地裡的變異植物或獵殺低階蟲族為生，哪裡負擔得起異能者孕期的消耗？更彆說生下孩子後，嬰兒需要的營養——異能者的孩子從出生起就需要吸收微量星核能量，否則很容易夭折，這對自由者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起身走到控製台前，調出海岸基地的監控畫麵。屏幕上，那團繈褓安靜地躺在荒草叢裡，基地的巡邏隊還沒發現。江偉拿起通訊器，撥通了李司令的電話——這個時間，李司令應該還在辦公室處理事務。
“江偉？這麼晚了還沒休息？”通訊器裡傳來李司令略帶沙啞的聲音，背景裡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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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令，麻煩你讓海岸基地的巡邏隊去西側鐵絲網缺口處，那裡有一個被遺棄的嬰兒。”江偉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我剛才修煉神識時發現的，放下嬰兒的是一對自由者夫婦，已經離開了。”
通訊器那頭頓了一下，接著傳來李司令的歎息聲：“又是這樣……上個月南部基地也收到過一個，也是自由者送過來的。”他沉默了幾秒，繼續說，“我馬上讓巡邏隊過去，小心點接回來，彆驚到孩子。對了，你有沒有感知到那對夫婦的情況？”
“他們的能量波動很弱，身上有舊傷，應該是在廢墟裡掙紮了很久。”江偉回憶著神識捕捉到的細節，“女人的氣息裡還帶著產後的虛弱，看來剛生完沒多久，就拖著身子送孩子過來了——他們特意選了我們破浪堡壘的前哨，應該是知道我們基地實力強，能護住孩子。”
“唉，都是苦命人。”李司令的聲音裡滿是無奈，“異能者懷孕難，養孩子更難，尤其是自由者。你知道嗎，咱們堡壘裡多少高階異能者想要孩子都得不到，像陳鐵，去年跟她對象備孕了一年，都沒消息，最後去檢查，說是異能者體內能量排斥異己導致的。”
江偉心裡一動。他想起之前柳如眉偶爾會看著基地裡的小隊員發呆，蘇清月也在醫療艙裡跟小張聊過，說要是以後有機會，想養個孩子，教他水係異能。還有林玥，上次在星莓園，她特意留了一片最甜的星莓，說“要是有個小家夥，肯定喜歡”——原來身邊這麼多人都有這樣的心願，隻是平時沒說出口。所以每次都要求江偉就在裡麵就可以！
“李司令，這個孩子接回來後，能不能先放在醫療艙照顧？”江偉說，“等穩定下來，看看基地裡有沒有願意收養的隊員。咱們堡壘不是一直鼓勵生育嗎？從小培養的異能者潛力更強，這個孩子既然能在廢墟裡活下來，說不定本身就有不錯的天賦。”
“我正有這個想法。”李司令笑了笑，“之前基地就製定了收養政策，隻要是有穩定異能、無不良記錄的隊員，都可以申請。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醫療艙的小張了，她之前就跟我提過，想收養一個孩子，說自己一個人在基地，也想有個牽掛。還有通訊室的小李，上次跟陳鐵聊天，說要是有孩子，願意教他通訊技術。”
掛了通訊器，江偉走到舷邊，望著海岸基地的方向。夜色裡，能看到兩道微弱的燈光從基地裡駛出，應該是巡邏隊去接嬰兒了。
他的神識再次延伸過去，能感知到巡邏隊員小心翼翼地抱起繈褓，動作輕柔，生怕吵醒孩子。繈褓裡的嬰兒似乎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微弱的啼哭，很快又安靜下來，像是感受到了溫暖。
這時，星屑飄到他身邊，透明的身體裡金色光點輕輕晃動，像是在詢問。江偉伸出手，讓它落在掌心：“星屑，你知道嗎？剛才有個小生命被送到了基地，以後他會在我們這裡長大，會成為我們的家人。”星屑蹭了蹭他的指尖，光點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