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戰艦的引擎聲在宇宙塵埃中低吟，培育倉內的淡藍色凝膠隨著艦體輕微晃動，像極了母體子宮裡的羊水。
蘇清月趴在倉壁上，指尖順著嬰兒江偉暗黑色的鱗片輕輕滑動——這幾天小家夥的鱗片又厚了些，指尖劃過不再是幼嫩的軟感，而是多了一層類似綢緞的細膩硬度，唐曉曉說這是肉身重構進入穩定期的信號，但也意味著戰艦上的簡易培育設備快跟不上他的成長需求了。
“戰艦的能量循環還是太單一了。”唐曉曉的通訊器突然彈出全息屏幕，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流，紅色的預警線在“神魂滋養效率”那一欄閃個不停，“他的深層神魂正在融合混沌能量和之前的戰鬥本源，需要更複雜的能量矩陣，戰艦上隻有晶核和蟲族能量，長期下來會拖慢蛻變速度。”
陳鐵剛把光矛碎片收好，聞言湊過來掃了眼屏幕，胡茬蹭得手指發癢：“你的意思是，得回破浪堡壘？”
“隻有那裡行。”唐曉曉點了點頭，指尖點向屏幕角落的星圖，“堡壘下層有江偉之前建的‘混沌適配艙’，能模擬他破封前的能量環境，還有冰凝草圃和星莓園，不管是肉身需要的活性物質，還是神魂熟悉的環境刺激，都比戰艦上周全。”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麵，林玥立刻握緊了手裡的輔食罐：“早就該回去了！我熬的星莓糊都快用不上新鮮星莓了，堡壘裡的變異星莓剛到盛產期，星安那小子肯定天天盯著，就等咱們回去摘。”
柳如眉沒說話，隻是低頭看了眼懷裡的雷紋石吊墜——自從上次江偉抓著她的手腕喊出“武器”，吊墜的藍光就變得更亮，偶爾還會和培育倉裡的能量產生共振，發出細微的嗡鳴。她輕輕晃了晃吊墜，倉內的嬰兒突然睜開眼睛，小手準確地朝吊墜方向伸來，比之前的胡亂揮舞要精準得多。
“他也想回去。”柳如眉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每次提到破浪堡壘，他的神魂波動都會穩一點。”
沒人反對。小巢立刻開始調整戰艦航線，膜翼上的熒光隨著星圖閃爍；小蟲後則放出三十隻刺蛇，組成先鋒小隊提前返航，清理堡壘周邊可能殘留的混沌獸；
蘇清月把江偉之前用過的戰術刀擦拭乾淨，放在培育倉旁——雖然知道他現在看不懂，但就像給嬰兒準備搖籃裡的玩具，是種安心的儀式。
返航的三天裡，培育倉成了戰艦的核心。林玥每天要熬三鍋星莓糊，還得根據唐曉曉的建議，往裡麵加磨成粉的冰凝草葉——之前江偉帶回來的冰凝草在戰艦上發了芽，雖然長勢不好，但嫩芽裡的活性成分正好能幫他穩固肉身。
第一次加冰凝草粉時，嬰兒皺著眉頭把糊狀物吐了出來，小嘴巴抿得緊緊的，像在表達不滿。
“這臭小子，以前受傷的時候喝冰凝草汁都不皺眉頭。”林玥又好氣又好笑，隻好把粉的量減半，再多加半勺星莓蜜。這次嬰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張著嘴咽了下去，吃完後還舔了舔嘴唇，小手抓著倉壁晃了晃。
唐曉曉的監測從沒停過。第二天清晨，她突然叫醒所有人，指著屏幕上的神魂曲線——之前隻有偶爾閃現的暗黑色尖峰，此刻竟然出現了淡淡的金色紋路，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尖峰周圍。
“是蛻變的跡象！”唐曉曉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他的神魂在吸收混沌能量的同時，還在融合之前對抗天使的光屬性力量，這是之前在戰艦上沒有的！”
蘇清月趕緊湊過來，正好看到嬰兒的眼睛微微閉上，眉頭輕輕皺起，像是在做什麼複雜的夢。培育倉的能量波動變得溫柔，凝膠裡泛起細碎的光點，像星星落在了水裡。“他在夢裡蛻變。”蘇清月伸手貼在倉壁上，能感覺到裡麵傳來的微弱心跳，比剛破封時有力多了。
第三天傍晚，戰艦終於抵達破浪堡壘上空。透過觀察窗，能看到堡壘的防禦牆閃爍著淡藍色的能量罩，牆頭上的炮台整齊排列，星莓園裡的果樹鬱鬱蔥蔥，甚至能看到星安的小身影在園子裡跑——那小子舉著一個比他腦袋還大的星莓，正朝戰艦方向揮手。
“是星安！”蘇清月的聲音有些哽咽。之前江偉帶星安回堡壘時，他還是個怕生的小不點，現在竟然敢站在牆頭上揮手，手裡還拿著給江偉留的星莓。
戰艦剛落地，星安就抱著星莓衝了過來，身後跟著堡壘的醫療小隊。他跑到培育倉前，踮著腳往裡看，小臉上滿是好奇：“清月姐姐，這就是江偉哥哥嗎？他怎麼變小了？”
沒人來得及回答，培育倉突然發出一陣嗡鳴。凝膠裡的嬰兒突然動了起來，小手朝星安手裡的星莓伸去，嘴裡發出“莓……莓……”的模糊音節——這是他除了“武器”之外，發出的第二個清晰詞彙。
星安愣了一下，立刻把星莓遞到倉壁旁：“給你，江偉哥哥，我特意留的最大的！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星莓園摘！”
嬰兒的眼睛亮了起來，小手貼在倉壁上，跟著星莓的移動慢慢滑動，神魂曲線再次出現金色紋路，這次比之前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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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送進混沌適配艙！”唐曉曉反應最快，指揮醫療小隊小心翼翼地抬起培育倉。適配艙在堡壘下層，是江偉之前為了研究混沌能量特意建造的，艙體比戰艦上的培育倉大兩倍，內壁鑲嵌著能釋放複合能量的晶石，地麵鋪著柔軟的星蠶絲——蘇清月提前讓人打掃了三遍，還把江偉的舊外套鋪在艙底，讓裡麵充滿熟悉的氣息。
把培育倉接入適配艙的瞬間，艙內的晶石突然亮起，藍光和培育倉的能量融為一體，形成一個透明的能量繭。嬰兒突然睜開眼睛，小手抓住能量繭的內壁，用力晃了晃，像是想掙脫什麼束縛。
“彆緊張，是適配的正常反應。”唐曉曉趕緊調整晶石的能量輸出，“就像嬰兒在母體裡適應外界的壓力，他在適應堡壘的能量環境。”
適應的過程持續了兩天。這兩天裡，堡壘裡的人都在默默等待。趙司令派來了最好的醫療兵，還送來一批從京都基地調運的營養液；
星安每天都會抱著星莓來適配艙外待一會兒，有時候還會給嬰兒講園子裡的事，比如“今天又有兩隻小蜜蜂來采蜜”“我發現了一顆紅色的星莓”；陳鐵則把研究光矛的工作台搬到了艙外，一邊打磨光矛碎片，一邊時不時看一眼艙內的嬰兒，像是在給未來的戰友準備武器。
第三天早上，意外突然發生。適配艙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的燈光把整個房間照得刺眼。唐曉曉衝過去一看，屏幕上的“肉身發育度”顯示100，凝膠裡的嬰兒正用力蹬著腿，小臉憋得通紅，像是在掙紮著要出來。
“是時候了！”唐曉曉的心跳得飛快，卻強迫自己冷靜，“他的肉身已經發育成熟，就像人類嬰兒足月，該從‘母體’裡出來了！”
蘇清月趕緊找來星蠶絲繈褓，林玥把溫好的星莓糊放在旁邊，柳如眉握著雷紋石吊墜守在艙邊，陳鐵和小巢則站在門口，防止意外發生。
唐曉曉按下適配艙的“脫離”按鈕，凝膠開始慢慢褪去，像潮水一樣從嬰兒身上滑落，露出他小小的身體——暗黑色的鱗片覆蓋了全身，金色的紋路在鱗片下流動，像一條條細小的光河，手指和腳趾上還留著淡淡的爪尖，卻不再鋒利，反而透著幾分可愛。
凝膠完全褪去的瞬間，嬰兒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啼哭。不是之前的“咿呀”聲，而是類似人類嬰兒的哭聲，卻帶著一絲混沌能量的嗡鳴。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暗黑色的瞳孔裡映著適配艙的燈光，小手胡亂地揮舞著，最後竟然準確地抓住了柳如眉遞過來的雷紋石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