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安的工作室藏在老寫字樓的6層,木質門把手上包著層淺棕色的膠帶——是他怕門把手硌手纏的,膠帶上還留著幾道指甲刮痕,顯然用了不少年。推開木門的瞬間,一股混著手衝咖啡的焦香與小提琴鬆香的味道漫過來,比上次在茶室的紅茶味更貼“音樂”的氣質。靠牆的原木架上堆著半人高的樂譜,最上麵那本攤開著,頁腳折了道深痕,五線譜旁用鉛筆寫著“小提琴太亮,壓2db”,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問號,顯然是他昨天糾結編曲時留下的標記。
“先坐,剛煮的耶加雪菲,不加糖。”顧懷安從調音台旁的白色陶杯裡抬起頭,手裡還捏著支銀色的調音筆,筆杆上沾著點黑色的墨水——應該是寫樂譜時蹭的。他把陶杯推到成彥麵前,杯沿有個小小的缺口,是上次他幫她調吉他弦時,不小心被琴頭磕的,當時他還念叨“這杯子跟了我五年,第一次破相”。
成彥接過杯子,掌心裹著暖意,咖啡的酸香漫到鼻尖,讓她想起三個月前在練習室的清晨——那時候她總卡在《十年霜》的副歌期口,顧懷安也是這樣,煮了杯不加糖的咖啡,說“你試試慢慢喝,感受喉嚨放鬆的狀態,唱歌和喝咖啡一樣,急了就品不出裡麵的‘沉’”。她抿了一口,酸中帶點回甘,和當時的味道一模一樣。o刻好了,第3版。”顧懷安從抽屜裡拿出張深藍色的光盤,碟麵用黑色馬克筆寫著“《霧裡橋》”,字跡清瘦,尾筆微微上挑,和他在練歌筆記上的批注如出一轍。他遞過來時,手指先捏著碟片的邊緣,刻意避開數據麵,怕留下指紋,遞到成彥麵前時,指尖輕輕碰了下她的指腹,涼得像剛摸過調音台的金屬腿子,然後又飛快地收回去,無意識地蹭了下卡其色褲子的膝蓋處——那裡有塊淺褐色的補丁,是他自己縫的,針腳歪歪扭扭,卻比新買的褲子更顯踏實。
“聽第一遍建議關混響。”顧懷安走到監聽設備旁,手指在麵板上輕輕點了下,藍色的指示燈跳了跳,“這是民謠編曲的小技巧——滿鋪混響會蓋掉歌詞的‘敘事感’,像給故事裹了層棉絮,反而看不清裡麵的情緒。你上次唱《十年霜》時,我就沒加太多混響,就是為了讓‘舊琴鍵上的霜’能聽得見‘冷’。”
成彥把光盤放進播放器,戴上監聽耳機——耳機是黑色的森海塞爾,耳罩磨得發亮,上麵還沾著根淺棕色的頭發,長度和顧懷安的差不多。按下播放鍵的瞬間,鋼琴的單音輕輕跳出來,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小的回聲。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著節拍,聽到副歌“霧鎖橋邊人未歸”時,忽然抬手按了暫停,摘下一隻耳機,眼裡帶著點不確定的亮:“顧老師,這裡的小提琴能不能再收一點?我剛才聽的時候,覺得有點搶人聲——如果換成口琴,會不會更貼‘等人’的空靈感?就像……就像小時候在老家橋邊等媽媽,風裡隻有自己的腳步聲那種空。”
顧懷安的手指頓在調音台的推子上,抬眼時眼裡閃過點意外的光,像在黑夜裡找到同頻的星:“我也是這麼想的。”他轉身從木架上拿起個銀色的口琴,琴身上有幾道淺褐色的劃痕,是他大學時在二手市場淘的,“第2版用了小提琴,總覺得太‘滿’,像把橋邊的空都填滿了,昨天剛換成口琴,還沒來得及刻碟。”他說著,把口琴湊到唇邊,輕輕吹了一小段副歌的旋律,音色啞啞的,像被霧打濕的風,正好貼“橋邊等”的沉意。
成彥的眼睛亮了,嘴角不自覺地往上彎了點——她沒想到自己沒說出口的“空”,顧懷安不僅懂,還已經做好了調整。她指著樂譜上“霧散時橋空”那句,指尖輕輕點了點歌詞:“這句我想試試氣聲開頭,行嗎?上次在宿舍練歌,小晚說我氣聲像‘歎氣’,我覺得這種‘歎’的感覺,能貼‘人走茶涼’的失落——就像我去年在地下室,等了三個月的演出機會,最後被告知取消時的那種空。”
顧懷安放下口琴,從抽屜裡拿出個銀色的錄音筆,按下錄音鍵時,筆身的指示燈閃了閃:“當然可以。我們先試三種麥克風——動圈麥適合實聲,像你唱‘十年霜’的主歌;電容麥貼氣聲,能把‘歎’的細節錄進去;鋁帶麥中性,適合過渡句。這是業內的小規矩:人聲沒定下來前,不輕易鎖麥克風,不然後期修音會丟‘人味’,就像你煮咖啡,用不同的壺煮,味道差很多。”
他把電容麥遞到成彥麵前,麥架調到她胸口的高度——正好是她唱歌最舒服的位置,顯然是提前調過的。成彥攥了攥麥克風線,有點緊張,指節泛出點青白——上次在決賽夜的舞台,她用的就是電容麥,當時緊張得聲音發顫,還是顧懷安在後台比了個“放鬆”的手勢,她才穩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彆慌,像說話那樣。”顧懷安看出了她的緊張,遞過來杯溫水,杯壁上還沾著點水珠,“潤潤喉,氣聲需要喉嚨鬆,你一緊張,喉嚨就緊了,‘歎’的感覺就沒了。”
成彥喝了口溫水,喉嚨裡的緊繃感慢慢散了。她對著麥克風輕輕開口,“霧散時橋空”五個字剛落,就聽到調音台旁傳來顧懷安的聲音,比剛才更輕,像在怕打斷情緒:“對,就是這個感覺——‘空’字的尾音再拖半秒,像你真的站在橋邊,看著霧散了,人沒回來,忍不住歎口氣那樣。”
她照著調整,錄完回放時,兩人同時點了頭。顧懷安把錄音筆遞過來,說“你聽聽細節”,成彥戴上耳機,聽到自己的氣聲裡帶著點細微的顫,像被風吹得晃了晃,正好貼歌詞的情緒。“比我預想的更貼。”顧懷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眼裡帶著點認可的笑意,“我寫這句的時候,想起外婆在老家橋邊等外公,等了二十年,最後隻等到一張舊照片——原來我們的故事,能通過聲音通到一起。”
成彥的心裡暖了下,原來好的音樂不是“我教你唱”,而是“我們的故事能碰在一起”。她又試了動圈麥和鋁帶麥,每次錄完,顧懷安都會把不同版本的錄音對比著放,然後用紅筆在樂譜上標記:“第4句用氣聲,電容麥;第8句過渡,鋁帶麥;第12句收尾,動圈麥實一點,像‘等’的情緒落下來。”他的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和窗外的風聲混在一起,像在寫一首沒說出口的詩。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窗外的天染成了淡紫色,寫字樓裡的人大多走光了,隻有工作室的燈還亮著。成彥收拾練歌筆記時,發現封麵上多了行新的批注:“《霧裡橋》氣口標記:4氣聲)、8過渡)、12實聲),鬆半拍”,紅筆的顏色和之前《十年霜》的批注一模一樣,連標點都標的很仔細。
“我送你到樓下,晚上這邊路燈暗。”顧懷安拿起沙發上的灰色毛衣,沒穿,搭在臂彎裡——毛衣的袖口磨出了細毛,是去年決賽夜他穿的那件,當時成彥還吐槽“這毛衣像我爸穿了十年的款式,該換了”,結果他說“穿久了舒服,像老夥計”。他走出工作室時,順手把木架上的樂譜摞好,又檢查了一遍調音台的電源,才關上門,動作慢卻細心,像在照顧自己的老物件。
兩人並肩走在昏暗的走廊裡,腳步聲“嗒、嗒”地響,聲控燈跟著亮了又暗。走廊儘頭的消防栓上貼著張泛黃的海報,是三年前的民謠音樂節,顧懷安的樂隊也在上麵,隻是照片裡的人現在隻剩他還在做民謠。“以前我們樂隊總在這棟樓的地下室排練。”顧懷安忽然開口,聲音比剛才低了點,“那時候沒多少錢,買的二手音箱總出問題,每次排練到半夜,保安就來敲門——現在想想,那時候雖然苦,卻比現在自在,不用考慮‘市場喜歡什麼’,隻考慮‘我們想唱什麼’。”
成彥沒說話,隻是看著海報上年輕的顧懷安,抱著吉他笑得露出虎牙,和現在沉穩的樣子判若兩人。她想起自己在地下室住的那幾年,每天抱著舊吉他練歌,怕吵到鄰居,隻能用被子蒙著琴,聲音悶得像在罐子裡——原來每個堅持音樂的人,都有過這樣“悶在罐子裡”的日子。
到電梯口時,成彥剛按下下行鍵,顧懷安突然停下腳步,手指攥著毛衣的衣角,指節有點發白,耳朵也泛起淺紅,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猶豫:“決賽夜後台……那個意外,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成彥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當時她被記者追問“生父”的事,慌得轉身就走,沒注意身後的牆,差點撞上去,是顧懷安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貼在她的胳膊上,涼得像剛摸過冰塊,卻很穩,隻兩秒就鬆開了,當時她光顧著慌,連“謝謝”都沒說。
電梯門“叮”地打開,暖光漫出來,照亮顧懷安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垂下來時在眼下投了點陰影,眼神落在電梯的地板上,沒敢看她,像個怕做錯事的孩子。成彥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手指捏著練歌筆記的邊角,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比平時軟了點:“沒有,謝謝你當時扶我——我那時候太慌了,連謝謝都忘了說。”
電梯裡的鏡子映出兩人的影子,顧懷安的毛衣搭在臂彎裡,成彥的練歌筆記露著點紅筆批注,距離不遠不近,卻比在工作室裡多了點不一樣的溫度。電梯有點晃,成彥踉蹌了一下,顧懷安下意識地伸手扶了下她的胳膊,然後馬上鬆開,像碰了下易碎的玻璃,小聲說“小心”,耳朵紅得更明顯了。
到一樓時,顧懷安先走出電梯,站在門口等她,手裡還捏著剛才的溫水杯——顯然是忘了放回工作室。“路上注意安全,deo我再改改,明天發你郵箱。”他把杯子遞到成彥手裡,“剩下的溫水你帶著,晚上風涼,潤潤喉。”
成彥接過杯子,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又聽到他補充,聲音有點含糊,像在怕被風吹走:“咖啡……還是不加糖嗎?下次你來工作室,我提前煮好,不用等。”
夜色裡的風帶著點涼,吹起成彥的衣角。她走在人行道上,回頭看了眼寫字樓的燈光——6層的燈還亮著,顧懷安應該是回去繼續改deo了。她摸出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和顧懷安的短信界麵,剛才沒來得及說的“合作很開心”,現在倒覺得不用再說了——調音台旁的那些默契,樂譜上的紅筆批注,還有他記得她咖啡不加糖的細節,比任何話都更清楚。
杯子裡的溫水還帶著暖意,像顧懷安剛才遞過來時的溫度。成彥低頭看了眼練歌筆記上的批注,“鬆半拍”三個字寫得很輕,卻像落在心裡的小石子,泛起淺淺漣漪——原來好的音樂夥伴,不僅能懂你的聲音,還能懂你聲音裡藏著的故事。
喜歡封殺十年,棄女逆襲成國際巨星請大家收藏:()封殺十年,棄女逆襲成國際巨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