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的人工雨剛歇,青石板上的水窪還映著殘燈的冷光——那燈是掛在老槐樹上的舊燈籠,燈罩破了個小口子,風一吹就“嘩啦”響,光透過破口灑在地上,像撒了把碎星星。晚上10點的風裹著濕意往骨頭裡鑽,還混著遠處食堂飄來的剩菜味,成彥靠在道具車旁,後背抵著車壁上的舊工具箱,箱角硌得腰有點疼,卻比站著舒服——剛才跪了五遍雨戲,膝蓋還帶著麻勁,稍微彎一點就酸。
淡藍色襦裙的下擺還在滴水,順著褲腳落在鞋麵上,把布鞋浸得發沉。那布鞋是進組前小夏陪她在小商品市場買的,當時小夏還吐槽“這鞋看著就磨腳,你非得買”,成彥說“拍戲得穿舒服的,鞋底軟,跪久了不疼”,現在鞋尖沾著泥點,鞋麵磨白的地方被雨水泡得發皺,倒比新的時候順眼多了。
“彥姐!你趕緊把這雙加厚襪換上!”小夏踮著腳幫她擦頭發,手裡的乾毛巾都快擰出水了,櫻桃發繩晃得急,好幾次蹭到成彥的耳朵,“我剛從酒店跑回來拿的,路上還被巡邏的保安攔了,問我‘大半夜跑這麼快,偷東西呢’,我舉著襪子說‘給我姐送暖的’,他才放我過——你看你襪子都濕透了,貼在腳上像冰殼,再凍下去明天膝蓋該疼了,上次拍雨戲跪的紅印還沒消呢!”
小夏擦頭發的力道有點重,成彥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指尖碰到冰涼的戲服布料,打了個輕顫。她手裡攥著沈青瑤的劇本,紙頁邊緣被雨水浸得發皺,上麵用紅筆標著“破廟戲情緒:哭不出聲,笑帶淚”,是早上跟陸景然對戲時記的——當時陸景然還幫她劃了道重點,說“‘笑帶淚’彆真哭,讓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嘴角輕輕翹,比掉下來更疼”,現在紅筆批注被雨水暈開一點,“哭”字的筆畫糊了個小圈,像沈青瑤沒掉下來的眼淚。
風卷著遠處的說話聲飄過來,場務老張的大嗓門格外清楚:“音樂總監的車到了!顧老師來了!”成彥沒太在意——顧懷安昨天在微信上說過今天會來商討配樂,隻是沒想到這麼晚,她還以為他會等明天白天再來。
“顧老師!這邊!”
導演的聲音剛落,成彥就看到兩個身影從片場入口走過來。走在前麵的是顧懷安的助理小林,穿件黑色衛衣,帽子戴得歪歪的,懷裡抱著個深棕色樂譜夾,夾得緊緊的,好像怕被風吹亂——上次在錄音棚見他,他也是這麼抱樂譜,顧懷安還笑他“跟抱寶貝似的,掉不了”;後麵的是顧懷安,穿件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胸口,露出裡麵那件淺灰色針織衫——還是上次改《霧裡橋》歌詞時見的那件,袖口磨出了點毛邊,他當時說“這件貼身穿舒服,改歌詞時胳膊蹭著桌子不硌手”,現在毛邊比上次更明顯了點,像是又磨了好多次。
顧懷安手裡攥著幾張樂譜,紙角被風吹得微微卷,他走得很穩,步伐不快不慢,目光先掃了眼片場的布景——青石板、道具廟門、掛在樹旁的舊燈籠,手指無意識地在樂譜上劃了下,節奏跟廟門被風吹得晃蕩的頻率差不多,像是在心裡給畫麵配著旋律。道具廟門的銅環上鏽跡斑斑,還沾著點灰,他的目光在銅環上停了兩秒,又移到樹下的道具水桶上,桶裡還剩著人工雨的水,晃著燈的倒影。
“可算來了!”導演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手裡還攥著個保溫杯,杯蓋沒擰嚴,冒著點熱氣,“剛想跟你說‘破廟縫嫁衣’那場的配樂,沈青瑤哭的時候,彆用太亮的樂器,得沉點,跟她那股‘藏淚’的勁搭。上次拍《長安渡》時,有場雨戲配樂用了笛子,太跳了,觀眾說‘女主都快凍死了,還配這麼歡的調,出戲’,這次可不能犯這錯。”
“嗯,”顧懷安點頭,聲音比平時低了點,大概是剛從車裡出來,還帶著點室外的冷意,呼氣時能看到淡淡的白汽,“我帶了幾個版本的小樣,剛才在路上跟編曲聊,古裝劇雨天和室內場景得區分開——行業冷知識:雨天場景用低頻大提琴,比常規調低半音,壓得住畫麵的濕冷;室內縫嫁衣用中提琴,弦樂軟點,能貼她捏針線的小動作,避免高頻樂器顯‘飄’。”他一邊說,一邊跟著導演往帳篷走,腳步很輕,卻在路過道具車時,輕輕頓了下——像是被什麼絆了下,又像故意停的。
成彥剛好換完襪子抬頭,撞進他的視線裡。顧懷安的睫毛很長,在路燈下投著淺影,他的目光先掃過她濕淋淋的發梢——發梢還在滴水,落在肩膀的戲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然後又往下移,落在她攥著劇本的手上,指尖凍得發紅,指節有點泛白,最後停在她沾著泥點的布鞋上。他的手指攥著樂譜的力道緊了點,紙角被捏出道淺印,喉結輕輕動了下,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沒開口,隻是腳步比剛才慢了點,跟著導演往帳篷走時,還回頭瞥了一眼——很快,快得像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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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的耳尖有點熱,趕緊低下頭幫小夏收拾毛巾。剛才顧懷安的眼神裡,沒有專業的審視,反而有點像……擔心?可他沒聽,也沒問,就像上次在錄音棚,她唱錯“霧散時”的調子,他沒說“不對”,隻是默默調了調吉他弦,讓她再試一次,連多餘的話都沒有。
“彥姐!顧老師剛才看你了!”小夏湊過來,聲音壓得低,還伸手戳了戳成彥的胳膊,“你沒看見嗎?他腳步都停了!肯定是看見你渾身濕了,擔心你凍著!剛才我跟造型組的助理吵了兩句,他還說‘新人哪有那麼多講究,濕了就扛著’,氣得我差點把他的化妝刷扔了——顧老師就不一樣,一眼就看出你冷了!”
成彥戳了戳小夏的臉頰,笑著說:“彆瞎猜,他是來聊配樂的,看片場布景呢。”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點暖——顧懷安總是這樣,不怎麼說話,卻好像能注意到她的小細節。上次在錄音棚,她改歌詞改到半夜,隨口說“有點餓”,沒過十分鐘,他就從外麵帶了個肉包回來,說“樓下便利店買的,熱的”,當時她還以為是助理買的,後來小林說“是顧老師自己下去的,怕我買的不合你口味”。
半個鐘頭後,場務喊“休息半小時!大家先喝點熱的!”,成彥剛坐在折疊椅上,就看到小林抱著個保溫杯跑過來。小林的耳朵凍得通紅,帽子歪在一邊,懷裡的保溫杯揣得緊緊的,好像怕涼了,跑過來時還差點被青石板上的水窪滑了一下,趕緊扶住旁邊的道具箱,樂譜夾晃了晃,他趕緊用手按住,生怕掉地上——那樂譜夾是顧懷安常用的,上麵貼著張便簽,寫著“古裝劇配樂:少用現代合成器”。
“成彥老師!”小林跑到跟前,喘著氣,把保溫杯往成彥手裡遞,語氣有點靦腆,還撓了撓頭,“顧老師讓給您的,說……您剛拍完雨戲,喝點暖的驅寒。他早上特意去藥店,跟藥師聊了十分鐘,問‘女孩子喝的薑茶,要溫和點,彆太辣,還能潤嗓子’,藥師才給推薦的三年陳皮,說‘加這個不僅不辣,還能護著嗓子,適合拍戲喊得多的’。”
成彥接過杯子,指尖碰到杯身時,心裡愣了下——這杯子是顧懷安的,她認得,杯蓋是淺灰色的,邊緣有個小缺口,上次在錄音棚,他就是用這個杯子泡胖大海,說“摔過一次,剛好能卡住手指,不滑”。當時她還笑他“這麼舊了還不換”,他說“用慣了,換了反而不舒服”。
她擰開蓋子,薑茶的熱氣往上飄,混著點淡淡的陳皮香,不是純薑茶的辛辣。她抿了一口,甜裡帶點微辣,剛好暖到喉嚨裡,一點都不刺激——上次她在錄音棚咳了兩聲,說“純薑茶辣得嗓子疼,喝了之後唱歌都有點啞”,顧懷安當時隻是“嗯”了一聲,她還以為他沒聽進去,沒想到他不僅記著,還特意去問藥師,找溫和的配方。
“顧老師還說……”小林又補充道,眼睛往帳篷的方向瞟了瞟,好像怕顧懷安聽見,“讓您慢慢喝,彆燙著,杯子裡的陳皮可以嚼著吃,藥師說‘嚼著能更潤嗓子’。他剛才在帳篷裡,還讓我時不時摸下杯子,彆涼了,說‘涼了喝著沒用,還容易鬨肚子’。”說完就趕緊往帳篷跑,跑了兩步還回頭看了眼,好像怕傳錯話,又好像怕成彥有彆的需求。
成彥捧著杯子,薑茶的溫度順著掌心往四肢散,剛凍僵的手指慢慢緩過來,連膝蓋的酸麻感都輕了點。她抬頭往帳篷的方向看,能看到顧懷安的側影——他正低頭跟編曲討論樂譜,手指在譜子上輕輕點著,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琢磨某個音符,沒往這邊看,好像隻是隨手讓助理送了杯茶,什麼也沒放在心上。
小夏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伸手要嘗一口:“彥姐!我也想嘗嘗顧老師特意買的薑茶!剛才我喝食堂的薑湯,辣得我直吐舌頭,跟這個比肯定差遠了!”成彥把杯子遞過去,小夏抿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哇!這也太好喝了吧!比我媽煮的還溫和,顧老師也太細心了吧!連你怕辣、嗓子容易啞都知道!上次你跟我說‘顧老師改歌詞很厲害’,我還以為他是那種冷冰冰的藝術家,沒想到這麼暖!”
成彥沒說話,隻是輕輕摩挲著杯蓋的小缺口。風還在吹,老槐樹上的燈籠還在晃,卻好像沒那麼冷了。她想起上次在錄音棚,自己改《霧裡橋》的歌詞,改到淩晨兩點,還是沒找到“悵然感”,顧懷安沒說“我幫你”,隻是坐在旁邊,陪她一起翻古詩詞,最後在《詩經》裡找了句“蕭蕭馬鳴,悠悠旆旌”,說“這種‘空’的感覺,跟你要的‘悵然’像”,後來她把歌詞改成“霧散時,橋空得能數清磚縫”,就是受了他的啟發。
帳篷裡傳來顧懷安的聲音,很輕,卻能聽清:“明天拍‘破廟縫嫁衣’那場,我過來盯現場,抓一下她的情緒起伏,配樂能更貼——她演哭戲時,呼吸會比平時慢半拍,弦樂得跟著她的呼吸走,彆搶戲。”成彥捧著薑茶,嘴角輕輕彎了下——他什麼都沒說,沒問她冷不冷,沒說“我幫你”,卻用最內斂的方式,把她的小習慣、小需求都記在心裡,還在專業上為她考慮。
杯裡的薑茶還溫著,像顧懷安的人,不張揚,不刻意,卻足夠暖。成彥又抿了一口,陳皮的香混著薑的暖,從喉嚨滑到胃裡,像在心裡點了個小爐子,把剛才雨戲的冷意都驅散了。她低頭看著杯子上的小缺口,忽然覺得,這個舊杯子,比任何新杯子都更讓人踏實——就像顧懷安的關心,不華麗,卻足夠真誠。
遠處的場務又開始喊“準備開拍了!各部門到位!”,成彥把杯子遞給小夏,讓她幫忙收好,自己則拿起皺巴巴的劇本,往片場走去。風還在吹,卻不再刺骨,她知道,有這份無聲的關心在,就算再拍多少場雨戲,再受多少凍,也能扛過去——因為有人記得她的喜好,記得她的需求,還在默默為她考慮。
帳篷裡的顧懷安好像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剛好跟她對上。他沒笑,隻是輕輕點了下頭,然後又低頭看向樂譜,手指在譜子上輕輕劃著,像是在為她的下一場戲,悄悄配著最貼的旋律。成彥的心裡更暖了,腳步也輕快了些——這場劇組重逢,沒有太多對話,卻比任何語言都更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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