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基地的威亞場地架著兩排鋼鐵支架，早上8點的陽光斜斜打在金屬杆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武行組長老趙正踩著梯子檢查威亞繩，手裡攥著個扳手，每擰一下螺絲都要晃兩晃繩體：“成彥老師！這繩是新換的，承重沒問題，但高空翻轉時得記著我教的‘三點發力’——腰腹繃勁、膝蓋微屈、落地先卸力，彆跟上次那個新人似的，硬邦邦往下砸，把腳踝都崴了！”
成彥站在支架下，正讓小夏幫她係威亞帶——黑色的帶子磨出了點毛邊，是劇組常用的款，小夏勒得緊了點，她忍不住“嘶”了一聲，指尖按在腰側：“鬆半寸，等下翻轉時怕勒得喘不過氣。”她低頭拽了拽淡藍襦裙的裙擺，特意把下擺紮在腰裡，露出裡麵的黑色打底褲：“這樣方便踢腿，上次看武行姐姐吊威亞，裙擺纏在腿上差點絆著。”
“彥姐！你真不用替身啊？”小夏的手頓了頓，櫻桃發繩蹭到了成彥的後背，語氣滿是擔心，“我表哥說，威亞戲不用替身的新人連30都不到，大多怕受傷耽誤後續拍攝——你看林薇薇，上次拍個兩米高的威亞，哭著喊‘繩子勒得疼’，直接讓替身上了，最後還跟媒體說‘是自己完成的高難度動作’呢！”她從背包裡掏出包雲南白藥，塞進成彥的西服口袋，“你要是撐不住，就喊停，彆硬扛，這藥我都拆好封了，萬一蹭破皮能直接用。”
成彥笑著點頭，抬頭看向老趙：“趙哥，咱們先試一遍低空翻轉吧，我記記發力的感覺。”她踩上墊高的木箱，老趙和另一個武行師傅幫她把威亞鉤扣在腰腹的帶子上，扣環“哢嗒”一聲卡緊時，她下意識地攥了攥拳頭——不是怕，是有點興奮，像小時候第一次坐過山車，既緊張又期待。
“起！”
隨著老趙的喊聲，威亞機緩緩轉動，成彥慢慢離開地麵，升到兩米高時停住。風從支架間鑽過來，吹得她的發梢貼在臉頰上，她低頭往下看，小夏正舉著手機錄像，老趙在下麵喊：“先試個180度翻轉！腰腹使勁，彆用手臂撐，手臂是用來保持平衡的！”
成彥深吸一口氣，按照老趙說的，腰腹猛地一繃，身體往左側翻轉——可發力太急，肩膀沒穩住，整個人晃了晃，手本能地去抓威亞繩，指尖蹭到繩子的糙麵，留下道淺紅印。“停！”老趙趕緊喊停，威亞機慢慢把她放下來，他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腰腹：“勁兒用偏了，你看，腰左邊鬆了，右邊繃得太狠，下次翻轉前先深呼吸，讓身體沉下來。”
成彥揉了揉蹭紅的指尖，沒歇氣：“再來一遍吧趙哥，我剛才沒找準重心。”小夏跑過來，用濕巾幫她擦手：“彥姐！你手臂都被帶子勒出紅印了！先歇五分鐘，喝口水再試啊！”她指著成彥的小臂，那裡已經隱隱透出條紅痕，是威亞帶勒出來的。
“不用歇，”成彥接過水，喝了兩口就遞給小夏，重新站上木箱，“沈青瑤闖敵營救父親時，可沒機會歇著——她要是怕高、怕疼，早就放棄了，我這點勒痕算什麼？”這次她特意調整了呼吸，在威亞升到兩米高時，先讓身體晃了晃找平衡，然後腰腹均勻發力，肩膀保持放鬆，身體穩穩地完成了180度翻轉，落地時膝蓋輕輕一屈，剛好卸去了衝擊力。
“好！這遍對了！”老趙拍著手叫好，“接下來是高空360度翻轉，高度升到五米，你彆怕，有我們在下麵看著，繩子不會出問題！”
五米的高度比想象中更晃，風也更急，成彥升到半空時，能看到遠處的片場布景——破廟的屋頂、道具城的城牆、還有休息區坐著的林薇薇。林薇薇正靠在椅背上，手裡玩著手機，看到成彥在高空，她撇了撇嘴，跟身邊的助理說：“逞什麼能？萬一摔下來，有她哭的——到時候戲拍不了，還得賠劇組的設備錢，真是沒腦子。”
助理趕緊附和：“就是，薇姐您多聰明，這種危險的戲就讓替身來，自己隻拍好看的近景，又安全又能博好感。”
成彥沒聽見她們的話，此刻她正專注於老趙的指令：“準備翻轉！記住，翻轉到最高點時彆閉眼，看遠處的城牆，能找著平衡！”她深吸一口氣，腰腹猛地發力，身體在空中劃出個漂亮的弧線——風灌進她的衣服領口，裙擺被吹得飄起來，像隻淺藍色的蝴蝶。翻轉到最高點時，她果然沒閉眼，盯著遠處的城牆，手臂輕輕展開保持平衡，然後穩穩地完成了360度翻轉，落地時雖然有點晃，卻沒摔倒。
“漂亮！”老趙的聲音帶著驚喜，“再來一遍！這次咱們拍正式的，記得帶點情緒，沈青瑤救父心切，翻轉時眼神要狠點，彆太柔！”
正式拍攝時，成彥特意調整了眼神——翻轉時眉頭微蹙，眼神盯著“敵營”的方向道具城的方向），嘴角抿成一條線，把沈青瑤的“急”和“勇”都融在表情裡。高空的風把她的頭發吹得亂舞，她卻沒在意，隻專注於每個動作的銜接，直到威亞機把她穩穩放下來，她才鬆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卻發現手臂被威亞帶勒出了片淤青，顏色已經有點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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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姐！你快看你的手臂！”小夏衝過來，掀開她的戲服袖子，看到那片淤青時，眼睛都紅了，“都青成這樣了！你還笑！剛才在上麵我都快嚇死了，生怕你掉下來！”她從背包裡掏出之前準備的雲南白藥，就要往淤青上塗。
“彆塗這個，”成彥拉住她的手，眼裡卻閃著興奮的光，“剛才在空中翻轉時，我感覺自己真的像沈青瑤——那種不管不顧往前衝的勁兒，太真實了！這點淤青算什麼，下次拍更難的動作，我還能自己來！”
不遠處，顧懷安站在威亞場地的圍欄外，手裡攥著本樂譜，指尖無意識地在紙頁上劃著。他剛才一直盯著成彥在高空的動作，眉頭微蹙，眼神落在她落地時揉手臂的動作上，喉結輕輕動了下——他看得清楚，那片淤青在淡藍戲服的映襯下，格外顯眼。等成彥和小夏聊完，他轉身對身邊的小林說：“把我車裡那個棕色瓶子的藥酒拿過來，給成彥老師送去，就說……是劇組備用的，揉淤青效果好。”
小林愣了下，趕緊點頭：“您說的是那個老中醫配的藥酒吧？我記得您上次拍v吊威亞受傷，用這個藥酒三天就好了！”他跑向顧懷安的車，心裡嘀咕——顧老師明明是特意帶來的，卻說是“劇組備用的”，真是嘴硬。
小林把藥酒遞給成彥時，她正在跟老趙討論下次威亞戲的動作。接過棕色的玻璃瓶，瓶身還帶著點餘溫，標簽上寫著“跌打藥酒”，是手寫的字跡，有點潦草。“顧老師讓我給您的，”小林撓了撓頭，“他說這個藥酒是老方子，揉的時候輕點，彆太用力，每天揉兩次，淤青很快就消了。”
成彥握著藥酒，手指摩挲著瓶身的標簽，耳尖有點發紅。她抬頭看向顧懷安的方向，他已經轉身往配樂組的帳篷走了，黑色衝鋒衣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沉穩，手裡還攥著那本樂譜，好像剛才隻是隨手讓助理送了瓶普通的藥酒。
“彥姐！這可是顧老師的私藏藥酒！”小夏湊過來，小聲說，“我表哥說，顧老師從來不給彆人送東西，上次有個歌手想跟他要簽名，他都沒給——你看，他肯定是擔心你！”
成彥笑了笑，把藥酒放進背包裡，跟老趙說：“趙哥，下次威亞戲咱們定在後天吧，我這兩天先練練腰腹力量，爭取一次過。”她摸了摸手臂的淤青，雖然有點疼，心裡卻暖暖的——這瓶藥酒，還有剛才高空翻轉的暢快，都讓她覺得，離沈青瑤越來越近了。
遠處的配樂組帳篷裡，顧懷安翻開樂譜，在“高空救父”那段的旁邊，用鉛筆寫了行小字：“配樂節奏：急→穩→揚，貼合演員動作力度”，寫完他頓了頓，又在旁邊畫了個小瓶子的簡筆畫，旁邊標著“藥酒：淤青”，才繼續往下看樂譜。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照進來，落在樂譜上，那行小字和簡筆畫，藏著他沒說出口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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