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棚的暖光像融化的黃油，裹著鋼琴散出的木質香氣——那是顧懷安常用的老鋼琴，琴鍵邊緣磨出了淺淡的包漿，最中間的“do”鍵上還沾著點咖啡漬，是上次他彈《微光》時不小心灑的。他指尖剛落在《星光》的副歌段落，琴鍵發出的溫潤音色還沒散開，成彥的手機突然響了——不是平時的手機鈴聲，是段沒發布的《微光》清唱片段，隻有她私人郵箱收到郵件時才會觸發，是她特意設的“私密提示音”，連小夏都不知道。
“怎麼了？”顧懷安的指尖懸在琴鍵上，沒再往下按，暖光落在他手背上，把指節處常年握琴形成的薄繭照得格外清晰。他抬頭看向成彥，眼神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擔憂——剛才她還跟著旋律輕輕晃頭，現在卻突然僵住，手指捏著手機的動作都緊了。
成彥的指尖有點涼，捏著手機殼邊緣時，指甲尖蹭到了殼子上的沈青瑤貼紙——這貼紙是粉絲手工做的，邊角已經被她磨得卷了邊，連沈青瑤的裙擺圖案都有點模糊。她解鎖手機，屏幕亮起來的瞬間，“新郵件加密”幾個字像顆小石子，突然砸進心裡。發件人地址是串亂碼，字母和數字混在一起，她想起陸岩上次說的：“行業裡‘反水’的人最愛用這種一次性郵箱，發完就注銷，平台都查不到源頭，上次有個藝人被水軍黑，就是靠這種郵箱收到的證據。”
“加密郵件？”小夏嚼著草莓味薯片湊過來，薯片渣子掉在錄音棚的灰色地毯上，她趕緊用腳悄悄蹭了蹭，怕被保潔阿姨說“不愛乾淨”。她把薯片袋捏得“嘎吱”響，眼睛瞪得溜圓，湊到手機屏幕前：“姐，你可彆點開！上次林楓就搞過這出，發假‘證據’給八卦號，說你‘耍大牌欺負助理’，結果被粉絲扒出來是p的圖，連你助理的工牌都p反了！萬一這郵件帶病毒，把你手機裡梵星廣告片的未公開素材偷了，那可就完了！”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想把成彥的手機往旁邊挪，結果手沒穩住，薯片袋裡剩下的幾片薯片全撒在了地毯上。小夏“哎呀”一聲，趕緊蹲下去撿，嘴裡還嘟囔：“這薯片也太脆了，早知道買番茄味的，至少掉地上不那麼顯眼……”
顧懷安走過來，彎腰看了眼手機屏幕，指尖輕輕點了下“解密需要密鑰”的提示框，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沒有一點多餘的長度。“這個加密格式是‘暗盒’的，水軍公司內部常用的通訊工具，他們叫‘安全箱’，加密等級很高，需要專用密鑰才能打開。”他抬頭看向成彥，語氣很穩，像在說“這隻是小事”，“我認識技術部的朋友，他有破解‘暗盒’的工具，不過得等十分鐘，他把密鑰碎片發過來。你先看看發件人有沒有留其他線索，比如郵件標題或者備注，很多人會在備注裡藏提示。”
成彥點開發件人備注，屏幕上隻跳出五個字：“一個看不慣林楓的人。”這行字讓她突然想起上次數據戰爭時，有個匿名網友在微博私信她，發了林楓水軍的ip段截圖，當時她以為是普通粉絲，沒太在意，現在想來，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她指尖在備注上輕輕劃著，屏幕的溫熱透過指尖傳過來，卻沒驅散心裡的那點慌——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要幫她？會不會是林楓設的新陷阱？
“顧老師，你說發件人會不會是林楓團隊的人？”成彥抬頭問，指尖還停在屏幕上，“比如被他欠了工資，或者看不慣他的手段，才反水的？”她想起陸岩之前跟她科普的行業冷知識：“水軍團隊最容易因為‘結賬拖款’內訌，很多內部證據都是被欠薪的成員爆出來的。上次有個水軍團隊欠了助理三個月工資，助理直接把刷評記錄打包發給了被黑的藝人，連林楓都被波及過，不過他後來給了錢，才把事壓下去。”
“很有可能。”顧懷安從背包裡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電腦外殼貼滿了音樂相關的貼紙，有鋼琴鍵圖案，還有個小小的音符徽章，是他粉絲送的。他打開破解軟件，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上跳出串綠色代碼，像在跳舞。“你看，‘暗盒’加密雖然嚴，但有個漏洞——發件人怕收件人解不開，往往會在郵件正文裡藏‘臨時密鑰碎片’。我朋友說，這種一次性郵箱發的郵件，正文裡十有八九會有線索，比如一串數字，或者一句奇怪的話。”
成彥點開郵件正文，裡麵果然沒有文字，隻有一個壓縮包，命名為“灌溉記錄楓”。“灌溉？”小夏剛撿完薯片站起來，聽到這兩個字，嚼薯片的動作突然停了，“這不是水軍的黑話嗎？上次老周跟我們說過，他們把‘刷差評’叫‘灌溉負麵’，‘刷好評’叫‘灌溉正麵’，還按條收費，十萬條起訂，一條五毛錢，比外賣配送費還便宜！”
顧懷安雙擊壓縮包，電腦屏幕上瞬間跳出個exce表格，還有幾十張微信聊天截圖。表格第一行寫著“2024年5月10月灌溉記錄”，列得清清楚楚：“目標、數量、單價、總價、付款方、執行時間”。成彥的目光一下子落在5月12日那行——“目標：成彥微博，數量：20萬條負麵，單價1.5元條，總價30萬，付款方：林楓工作室，執行時間：5月12日20002200”，後麵還附了張銀行轉賬截圖，收款賬戶正是之前查到的“恒通科技”殼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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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這也太詳細了吧！”小夏的薯片袋“啪”地掉在地上，她也顧不上撿了，湊到電腦屏幕前，手指點著表格裡的“執行時間”：“5月12日！不就是你《雲襄傳》殺青的日子嗎？那天粉絲還在超話裡搞‘殺青快樂’活動，結果晚上就被‘成彥演技差’的評論刷屏，你當時躲在化妝間哭，還說‘是不是我真的演得不好’，現在才知道，全是林楓買的水軍！”
成彥的指尖在“20萬條負麵”那行字上停住，指腹蹭過電腦屏幕，有點發燙。她想起5月12日那天的細節：殺青宴上，張導還誇她“沈青瑤演活了”，粉絲送的向日葵花束還放在化妝台上，花瓣都沒蔫，結果晚上刷微博，滿屏的“眼神木訥”“台詞生硬”像針一樣紮過來。她當時把自己關在化妝間，連小夏敲門都沒開，抱著向日葵花束哭了好久，覺得自己對不起粉絲的期待——現在看著表格裡的數字，才知道那些委屈都是林楓故意給的。
“還有更過分的！”顧懷安翻到表格最後幾行，臉色明顯沉了下來，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了下，調出一張聊天截圖，“你看去年11月25日這行，目標：歌手林曉，數量：50萬條負麵，內容：‘假唱’‘忘詞’，單價1.5元條，總價75萬，付款方還是林楓工作室！林曉後來不是因為‘假唱風波’退圈了嗎？原來也是林楓搞的鬼！”
成彥心理“咯噔”一下，指尖瞬間攥緊了——林曉是她很喜歡的歌手，去年參加《跨界歌王》時，兩人住隔壁房間，林曉還教過她“用蜂蜜水潤喉，比喉糖管用”。有次她練歌到淩晨，林曉還煮了杯蜂蜜水送過來，笑著說“彆累壞了嗓子，好聲音要好好護著”。後來林曉被“假唱”黑帖纏上，連直播開嗓都被說“是放的錄音”，最後沒辦法，隻能發長文退圈。成彥當時還在微博上安慰她，現在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林楓的手筆。
“這個林楓，為了搶資源也太沒底線了！”成彥的聲音有點發顫，指尖捏著手機的指節都泛了白，“林曉跟他無冤無仇，就因為林曉當時拿到了某品牌的代言，他就買水軍把人逼退圈……”
顧懷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一杯溫水——杯子是他常用的陶瓷杯，上麵畫著隻小貓，杯沿有個小小的缺口，是他上次搬家時不小心摔的。“先彆激動，這些證據太重要了。”他指著表格裡的“付款記錄”，語氣比剛才嚴肅了點，“你看，林楓工作室給水軍公司的轉賬，有三筆是用他私人賬戶付的，沒走工作室的公賬——張律師之前說過，這種‘私賬付公賬的錢’，很容易查‘偷稅漏稅’，這又是一條實錘。”
小夏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打字，給陸岩發消息：“陸總！重大發現！成彥姐收到匿名郵件，裡麵是林楓的水軍記錄，從去年11月到現在的都有！連他黑林曉逼退圈的證據都在，還有他用私人賬戶付水軍錢、偷稅漏稅的線索！”發完她抬頭，眼睛亮得像星星，把手機舉到成彥麵前：“姐，你看陸總回複了！說‘法務部已經聯係林曉的團隊，他們早就懷疑是林楓搞的鬼，就是沒證據，現在有了這個表格，剛好一起起訴’！這個發件人簡直是‘神仙隊友’，比顧老師還貼心，直接把林楓的老底都掀了！”
成彥看著電腦屏幕上的exce表格，突然注意到表格右下角有個小小的簡筆畫——是隻歪歪扭扭的小貓，耳朵畫得像三角形，尾巴翹得老高。這個圖案她太熟悉了——上次在星耀會議室，老周的電腦上就貼了張一模一樣的貼紙！當時她還問老周“為什麼貼隻小貓”，老周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女兒畫的，說這貓能‘防輻射’，讓我貼在電腦上。”
“顧老師，你看這個標記。”成彥指著簡筆畫小貓，聲音裡帶著點驚訝，“老周的電腦上貼了張一樣的貼紙，他上次還跟我們說‘幫林曉找過現場收音證據，證明她沒假唱’，會不會是老周整理的這些證據，怕直接給我們被林楓的人查到，才用匿名郵箱發過來的？”
顧懷安湊過來，看了眼簡筆畫，忍不住笑了：“很有可能。老周看著悶，其實最看不慣這種搞小動作的人。上次幫林曉找證據時，他還跟我吐槽‘林楓這種人早該被曝光，靠黑彆人搶資源，算什麼本事’。他要是直接把證據給你，萬一被林楓的人知道是他泄的密，說不定會報複他——用匿名郵箱發，既保護了自己，又能幫你，很符合他的性格。”
正說著，成彥的手機響了，是陸岩打來的。電話接通的瞬間，陸岩的聲音帶著點抑製不住的激動，還有點氣喘，像是剛從會議室跑出來：“成彥！小夏說的是真的？郵件裡真的有林楓黑林曉的證據？法務部的張律師剛拍了桌子，說‘終於有實錘了’，林曉的團隊也回複了，說明天就來星耀對接，一起準備起訴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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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陸總。”成彥的聲音比剛才穩了很多，心裡的慌意慢慢散了，“表格裡記錄得很詳細，每次刷評的時間、數量、價格都有，還有銀行轉賬截圖，連他用私人賬戶付款的記錄都在。”
“太好了！”陸岩的聲音裡透著鬆了口氣的感覺，“明天晚上去創科大廈抓人的計劃不變，現在有了這個郵件證據，就算現場沒抓到現行，也能錘死林楓！你把郵件轉發給法務部的郵箱，讓張律師趕緊整理，明天一起交給警察——對了，讓老周也看看郵件，問問他是不是需要補充什麼技術細節，畢竟他對水軍的套路最熟。”
掛了電話，成彥把郵件轉發給法務部，又給老周發了條消息，沒直接問“是不是你發的”，隻說“收到匿名郵件，裡麵有林楓的水軍記錄，想請你幫忙看看技術上有沒有遺漏”。沒過多久，老周回複了條消息：“我看了，證據很全，‘暗盒’加密的破解痕跡也處理乾淨了，放心用，有需要隨時找我。”後麵還加了個小貓表情，和表格裡的簡筆畫一模一樣。
“老周肯定是發件人！”小夏拍了下手，把地毯上的薯片袋撿起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你看他發的小貓表情，跟表格裡的簡筆畫一模一樣！還說‘證據很全’，不是他整理的，怎麼會知道這麼清楚！”
顧懷安重新坐在鋼琴前，指尖按下《星光》的第一個音符，溫潤的音色慢慢填滿錄音棚。“彆想太多了，證據已經夠了，接下來就交給法務部和警察。”他回頭看向成彥，眼裡帶著點笑意，手指在琴鍵上輕輕彈了個裝飾音，“你明天還要去創科大廈，今天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這首《星光》，我再彈一遍給你聽，就當提前慶祝勝利——上次你說喜歡副歌這段，我特意改了點旋律，你聽聽是不是更好聽。”
成彥靠在錄音棚的灰色沙發上，聽著鋼琴旋律，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證據表格——那些冰冷的數字和截圖，現在卻像溫暖的光，照亮了她之前受的委屈和不甘。她想起5月12日哭到沙啞的嗓子，想起林曉退圈時發的長文裡的“無奈”，想起粉絲在超話裡的“相信你”，心裡突然變得格外堅定。
錄音棚的暖光落在顧懷安的側臉上，他彈到副歌段落時，嘴角輕輕揚了起來——那是她上次說喜歡的部分。成彥的手指跟著旋律，輕輕敲著沙發扶手，節奏慢慢的，像在跟鋼琴呼應。她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郵件的壓縮包靜靜躺在文件夾裡，像個等待綻放的秘密——明天，這個秘密會變成最鋒利的武器，讓林楓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成彥輕輕閉上眼睛，嘴角彎了起來。她知道，明天晚上的創科大廈，不僅是抓水軍的現場，更是這場“荊棘之戰”的轉折點。而那個匿名的“神仙隊友”，不管是老周還是其他人，都是照亮這場戰爭的“星光”。這場仗，她們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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