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板房的鐵皮頂,露水還沾在鐵皮縫裡,摸上去涼得沁手。王阿姨蹲在灶台前,膝蓋上墊著塊洗得發白的藍布——是她女兒上學時用的舊校服改的,怕柴火灰蹭臟褲子。她左手按著塊老生薑,右手握的菜刀磨得鋥亮,“咚咚咚”把薑切成厚片,每片都差不多半厘米,她說“厚片熬得透,薑味才足”。灶膛裡的柴火是她早上在附近樹林撿的,乾鬆針混著楊樹枝,燒起來“劈啪”響,火星子偶爾濺出來,落在灶台上,她趕緊用抹布擦掉,嘴裡還念叨:“可彆燒著圍裙,這圍裙還是俺家老頭子去年給我買的。”
搪瓷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薑茶的辛辣味混著紅糖的甜香飄出來,她往鍋裡扔了塊拳頭大的紅糖,用長柄勺子攪了攪,糖塊在水裡化開,泛起圈淺褐色的漣漪,像老照片裡的波紋。“成彥,快過來喝口熱的!”她朝道具組方向喊,圍裙下擺沾著點灶灰,是添柴火時蹭的,“今早拍‘林墨戴胸針’的戲,你得穿那身淺灰色律師服,薄得像層紙,喝碗薑茶暖身子,比你那保溫杯裡的涼水管用——你那杯子還是去年拍《雲襄傳》時送的,保溫效果早差了,我摸過,裡麵的水兩小時就涼。”
成彥正幫小吳調整林墨的黑色麵具,指尖沾著點灰色的皮革碎屑——是昨天修麵具邊緣時蹭的,碎屑細得像粉末,她輕輕吹了吹,沒吹掉,反而粘在指腹上。麵具的銀線被晨光照得發亮,她用指尖輕輕捋了捋銀線的褶皺,說:“這裡再拉鬆點,林墨戴的時候,銀線不能貼太緊,不然拍近景會顯局促。”小吳剛想應,場務老李就抱著個暗紅色的盒子快步走來,步子邁得小,像怕摔著懷裡的東西。
老李的工裝褲褲腳卷著,沾著點泥點——是早上從片場後門進來時踩的,他懷裡的紫檀木盒子用雙手捧著,胳膊肘夾得緊,盒子表麵雕的纏枝蓮紋樣在晨光裡顯露出深淺不一的木紋,邊角的黃銅包邊被磨得發亮,一看就是老物件。“成彥老師,您的快遞!”他聲音壓得低,額角還滲著點汗,“快遞員說是沈先生那邊送的,特意囑咐‘貴重物品,當麵交本人’,我沒敢放板房,一路抱著過來的,手都酸了——這盒子沉得很,裡麵不知道裝了啥。”
“沈先生?哪個沈先生?”小夏抱著成彥的劇本跑過來,帆布包上的櫻桃吊墜晃得厲害,撞在劇本封麵上“啪嗒”響。劇本封麵上夾著片乾梔子花瓣,是上次拍“林墨找妹妹遺物”戲時的道具,花瓣邊緣有點卷,她用指甲輕輕捋著。湊過來看盒子時,她眼睛瞪得溜圓,手指差點戳到盒麵:“我的天!這是紫檀木盒吧?上次我在《錦繡傳》劇組見資方送女二號珠寶,用的就是這種盒子,裡麵的鑽石項鏈要賣28萬!不會是那個沈慕辰吧?就是上次頒獎禮上,穿黑西裝、戴金絲眼鏡的那個!他當時想跟您握手,您假裝整理頭發躲開了,我還記著呢!”
成彥接過盒子,指尖剛碰到紫檀木就縮了下——涼得像冬天的鐵塊,木紋硌在指腹上,比道具組的“民國首飾盒”糙實多了。她沒立刻打開,而是先拿起老李攥在手裡的信封,信封是米白色的,封蠟印著沈慕辰公司的ogo,金色的蠟油有點溢出來,看著很精致。拆開信封,裡麵的卡片是燙金的,字跡娟秀卻透著距離感:“沈先生謹贈古董胸針一枚,盼您佩戴出席本周六‘星光慈善晚宴’,共議《暗夜行者》ip開發事宜。”
“古董胸針”四個字像小石子,投進成彥心裡。她捏著卡片的指尖微微發緊,指節泛白,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事——那時候她剛演了個女三號,有個資方送她個愛馬仕包,說“隻要加場和男主的吻戲,女二號就是你的”。她當時拿著包去還,資方冷笑說“給臉不要臉”,第二天製片人就通知她“角色調整”,後來她才知道,角色被換成了帶資進組的小花,那段時間她天天跑劇組遞資料,連群演的活都要跟十幾個人搶,最冷的天在片場門口等了三小時,最後隻拿到個“路人甲”的角色。
“彆打開!俺看這不是啥好東西!”王阿姨端著薑茶走過來,粗瓷碗的熱氣撲在成彥臉上,暖得她睫毛顫了顫。她把碗往成彥手裡塞,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成彥的手背:“你手咋這麼涼?是不是嚇著了?這種資方的‘好意’最毒,上次俺女兒在劇組當化妝師,有個女演員收了資方的翡翠手鐲,去了慈善晚宴,結果被要求陪酒到半夜,不陪就說要撤資,最後那部戲剪得亂七八糟,連播都沒播成!這首飾再亮,能有俺煮的薑茶暖?收了還得欠人情,劃不來!”
周老坐在小馬紮上,手裡的線裝書攤在膝蓋上,書頁泛黃,是民國時期的版本,上麵有他用鉛筆寫的批注:“此處情節稍顯刻意”。他合上書,把書簽——是片乾枯的銀杏葉,去年秋天撿的——夾在第86頁,慢悠悠地說:“行業裡這叫‘慈善晚宴的隱形枷鎖’,表麵是‘共議合作’,實則是‘綁定籌碼’。送古董比送現金、送包更‘體麵’,也更難拒絕——你收了,就等於默認‘願意配合’,後續他讓你帶新人、改劇本、炒cp,你都不好推。上次我在《江河謠》劇組,男主收了資方的古董鋼筆,結果被要求加一條跟女三號的感情線,還得發微博炒‘熒幕情侶’,最後觀眾罵‘加戲咖’,豆瓣評分從8.2掉到6.5,口碑全毀了。”他指了指紫檀木盒子,“你看這盒子的包漿,至少有二十年,裡麵的胸針估計更值錢,沈慕辰是想用‘古董’當‘投名狀’,讓你沒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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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把卡片放回信封,手指在盒蓋上輕輕劃了下纏枝蓮紋樣,沒打開,也沒碰裡麵的東西。她抬頭看向老李,語氣很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李哥,麻煩您幫我原封退回,就說‘謝謝沈先生的厚贈,《暗夜行者》拍攝正關鍵,暫無法抽身出席晚宴,後續合作事宜,待戲殺青後,由我的團隊與貴司對接’。”她頓了頓,補充道,“盒子不用打開,直接送回去,也彆跟其他人說,免得影響大家拍戲的心思——咱們這戲本來就趕,彆因為這些事分心。”
“啊?這就退了?”小夏瞪大了眼睛,伸手想碰盒子又趕緊縮回來,帆布包上的櫻桃吊墜蹭到成彥的胳膊,有點癢。“上次我在大劇組見個小花,收了資方的古董耳環,直接戴去拍定妝照,發微博漲了12萬粉,還上了熱搜!您倒好,連盒子都沒打開就退,比拍‘拒絕賄賂’的戲還乾脆!”她壓低聲音,湊到成彥耳邊,“不過我支持您!上次林楓送那麼貴的餐車,您讓小吳分給全劇組當工作餐;這次沈慕辰送古董,您又退了,比那些收了禮物就擺架子的明星強一百倍!上次有個流量收了珠寶,還在片場炫耀,結果拍戲時連台詞都記不住,被導演罵哭了!”
顧懷安從錄音棚過來,手裡拿著個銀色的u盤,u盤掛著個小小的吉他吊墜——是他自己做的,用木頭雕的。他走到成彥身邊,先注意到她攥緊的手指,指節泛白,又看了眼旁邊的紫檀木盒子,大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從口袋裡掏出顆檸檬味的潤喉糖,剝了糖紙遞給成彥:“剛才在錄音棚聽老周說,你早上沒吃早飯,含顆糖墊墊,彆低血糖。”聲音很輕,像怕被彆人聽見,“ep的後期我跟老周對接好了,混響比例調了32,比之前更貼林墨的情緒;片場的事有陸岩盯著,你不用操心——上次拍‘林墨拒絕張誠賄賂’的戲,你說‘真相比利益重要’,你現在做的,就是林墨會做的事。”
成彥接過潤喉糖,檸檬的酸味在嘴裡散開,壓下了心裡的發緊。她抬頭看顧懷安,他的眼裡帶著點淺淡的笑意,比晨光還暖。“我知道,”她小聲說,指尖捏著潤喉糖的糖紙,“我不想因為這些事,讓咱們劇組的努力白費——你寫主題曲熬了三個通宵,王阿姨每天四點起來煮薑茶,小吳修麵具磨破了手指,咱們拍這部戲,不是為了迎合誰,是為了把林墨的故事講好,不能讓資本把它變味。”
老李接過盒子和信封,有點為難地撓了撓頭,工裝褲的口袋裡掉出張皺巴巴的紙條,是他老婆寫的“買醬油”,他趕緊塞回去:“成彥老師,這退回去,會不會得罪沈先生啊?他可是影視圈的大資方,手裡握著好幾個大項目,要是記仇,以後您找戲……”
“不怕!咱們這部戲雖然投資隻有800萬,比那些大製作少多了,但口碑好啊!”陸岩從道具組跑過來,手裡拿著個假胸針,胸針的水鑽是道具組用剩下的材料粘的,底座是塑料的,卻被他擦得發亮,“上次我們把拍夜戲的花絮發到b站,播放量破了150萬,彈幕全是‘這才是用心做的劇’!沈慕辰要是真撤資,咱們找平台合作,上次有個視頻平台的總監看了花絮,還主動聯係我,說想談獨播!”他拍了拍老李的肩膀,力道有點大,老李踉蹌了下,“你就按成彥老師說的做,退回去!出了事我擔著,大不了我去跟沈慕辰談,我就不信他能不講理!”
老李點點頭,抱著盒子快步走了,走兩步還回頭看一眼,大概覺得可惜——活了五十多年,他還沒抱過這麼貴重的盒子。成彥看著他的背影,端起薑茶喝了口,辛辣的暖意從喉嚨滑到胃裡,剛才的緊繃感慢慢散了。她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粗瓷碗,碗沿有個小豁口,是上次拍雨戲時摔的,王阿姨用膠水粘了粘,還能用,卻比紫檀木盒子裡的古董胸針更讓她踏實——這碗薑茶,是王阿姨切了五片生薑、熬了25分鐘的心意;片場的這些人,是一起在雪夜裡拍夜戲、一起在錄音棚熬到淩晨、一起分吃一盒盒飯的夥伴,這些比任何貴重的禮物都珍貴。
“彆想了!咱們拍戲去!”小夏拉著成彥的胳膊,往布景走,帆布包上的櫻桃吊墜晃得厲害,“道具組說,‘林墨戴胸針’的戲要拍近景,王阿姨給你化的妝,眼尾加了點淺棕色的眼影,顯得特彆溫柔,比那些女明星的紅毯妝自然多了!咱們好好拍,讓沈慕辰看看,不用他的古董胸針,不用他的頭資,咱們也能拍出最好的戲!”
王阿姨跟在後麵,幫成彥理了理律師服的領口,衣服的褶皺被她捋得平平整整:“你看你,剛才還皺著眉,現在嘴角都翹起來了,拒絕了禮物,心裡痛快了吧?俺就說,人活著,就得守著自己的規矩,不能被錢牽著走——你這模樣,比戴了古董胸針還好看,眼裡有光,像俺家孫女畫的‘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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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跟著大家往布景走,晨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她回頭看了眼顧懷安,他正拿著u盤,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眼裡的笑意比陽光還亮。她知道,拒絕沈慕辰的禮物,可能會失去《暗夜行者》ip開發的機會,甚至被資方排擠,但她不後悔——林墨教會她,真相和初心比利益重要,這個小劇組的溫暖,比任何古董都讓她安心。
布景前,小吳已經把假胸針放在托盤裡,水鑽在晨光下閃著光,雖然不是真的古董,卻比沈慕辰送的胸針更讓她喜歡。成彥拿起胸針,指尖輕輕碰了碰水鑽,涼絲絲的,她小心翼翼地彆在律師服的領口,對著小鏡子調整了好幾次,直到胸針剛好在正中央。鏡子裡的自己,穿著淺灰色律師服,戴著假胸針,眼裡有光,像林墨在雪夜裡找到證據時的樣子,堅定又溫柔。
“各部門準備!拍‘林墨戴胸針’的戲了!”陸岩的聲音響起,場記板“啪”地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片場散開。成彥站在鏡頭前,指尖輕輕碰了碰假胸針,心裡默默想著:林墨,我沒讓你失望,也沒讓自己失望。
遠處的板房旁,老李抱著紫檀木盒子往門口走,盒子上的黃銅邊角在晨光裡閃著光,卻沒人再看一眼。灶台上的薑茶還在“咕嘟”響,錄音棚裡飄來《林墨主題曲》的吉他聲,大家的笑聲混著機器的聲響,像一首溫暖的歌,比任何慈善晚宴的背景音樂都動聽。成彥看著鏡頭,慢慢揚起嘴角——她知道,隻要守住初心,專注做好眼前的事,總有一天,她和這個小劇組的努力,會被更多人看見,不用靠貴重的禮物,不用靠資本的扶持,隻靠真實的故事和真誠的心意,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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