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握著蒸汽熨鬥的手懸在半空中,淺灰色禮裙的梔子花開襟剛熨到第三片花瓣,熨鬥噴出的白霧裹著淡淡的棉麻香,在陽光裡飄成細紗。“這料子嬌貴,得輕著點推,”她嘴裡念叨著,另一隻手輕輕扯著裙擺,怕燙出印子,“上次林薇薇穿的那身禮服,聽說就是被熨鬥燙壞了,還賴助理沒弄好,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哪像你,上次我把你襯衫燙了個小洞,你還說‘沒事,縫補下還能穿’。”
成彥坐在小馬紮上,手裡捏著顧懷安做的音符書簽,桃木的邊緣被指尖摩挲得發亮。她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想露個自然的微笑,可嘴角剛彎到一半就僵住了——周老說“紅毯微笑要像想起開心事,彆像被按了開關”,可她腦子裡全是明天盛典的流程,連怎麼走路都在琢磨。書簽不小心從指縫滑下去,“嗒”地砸在劇本上,剛好落在“林墨說‘真相不會缺席’”的那頁,她彎腰去撿,指尖碰到書頁上的紅圈,心裡突然有點發慌,總覺得要出事。
“叮咚——”手機的推送聲像顆石子砸進平靜的水裡,屏幕上跳出的微博詞條刺得人眼暈:“成彥欺負新人”後麵跟著個刺眼的紅色“沸”字,下麵的小字像根針:“帶資進組演員林薇薇曬曬傷手腕照,暗示遭前輩成彥打壓”。成彥的手指瞬間攥緊,書簽的棱角硌得掌心發疼,她趕緊點開詞條,心臟“咚咚”撞著胸口,像要跳出來——林薇薇的最新微博停在半小時前,照片裡手腕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繃帶邊緣還故意露了點泛紅的“傷口”,配文陰陽怪氣:“有些前輩靠作品火了就忘了本分,對新人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難道資曆深就能隨意欺負人嗎?”
評論區早已被水軍控場,“小劇組演員耍大牌”“成彥飄了”的詞條刷得飛快,甚至有人翻出她拒絕沈慕辰禮物的舊事,造謠“連資方都敢懟,打壓新人不是很正常?”還有人p一張模糊的“推搡圖”,圖裡兩個身影看不清臉,卻被標注“成彥在片場推林薇薇”。成彥的指尖劃過屏幕,那些惡意的評論像冰碴子,紮得她眼眶發燙,她明明上次見林薇薇,還是拍追逐戲那天——對方念完數字就摔手機喊“累了”,她還幫對方撿過掉在地上的劇本,怎麼轉頭就成了“欺負人的前輩”?
“砰!”門被撞開的聲音嚇了成彥一跳,小夏像陣旋風衝進來,帆布包上的櫻桃吊墜晃得快飛起來,包帶歪在肩膀上,裡麵的ep歌詞本掉在地上,封麵上的梔子花紋被蹭了道灰。“姐!你快看這女的臉皮!”她把手機懟到成彥眼前,屏幕亮得能映出成彥發白的臉,“她這繃帶纏得比我奶奶扭到腰時還誇張,上次拍追逐戲她連腳踝都沒崴,怎麼突然手腕傷了?數字念不明白,演‘受害者’倒挺熟練,比我小學裝病逃學還假!”
小夏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點開林薇薇粉絲群的截圖——裡麵清晰地寫著“統一話術:去成彥ep評論區刷‘支持薇薇維權’,帶成彥霸淩新人話題”,甚至還有“p圖教程:把模糊背影圖裡的衣服p成成彥常穿的淺灰色”。“我已經截圖舉報了!”她氣得臉通紅,連耳尖都透著紅,“還說你打壓她?上次她念‘’的時候,你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換彆的演員早跟導演鬨了!你這叫欺負?我看她是欺負咱們小劇組沒大公司撐腰,好拿捏!”
成彥剛想說話,眼淚就差點湧上來,她趕緊低頭擦了擦,卻被王阿姨抓了個正著。“哭啥!咱沒做過的事,還怕她造謠?”王阿姨放下蒸汽熨鬥,熨鬥線拖在地上,她快步走過來,從圍裙口袋裡掏出個銀色u盤,u盤上還掛著個小小的梔子花香囊——是她自己縫的,“這是那天拍追逐戲的監控錄像,我特意讓場務小李存的,他還說‘要多存幾份,免得有人搞小動作’,你看裡麵,林薇薇念數字、摔手機、跟助理吵架,你連她的衣角都沒碰過!”王阿姨把u盤塞進成彥手裡,又用圍裙角擦了擦成彥的眼角,動作輕得像怕碰碎玻璃,“我煮的薑茶都比她的眼淚真,帶資進組還想反咬一口,真當咱們小劇組是軟柿子?”
手機突然震動,是周老的電話,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點怒氣,還夾雜著翻文件的沙沙聲:“成彥,彆慌!行業裡這叫‘帶資進組演員的反咬套路’,我見多了——他們拿了資源還想立‘小白花’人設,就靠造謠前輩博同情,尤其是咱們這種小劇組,沒公關團隊,最容易被盯上。”他頓了頓,應該是找到了資料,“我剛發了條微博,從行業角度說‘新人演員應先練基本功,而非靠造謠博眼球’,還附了林薇薇去年拍《青春戀歌》時念數字的片段,你猜怎麼著?評論區都在罵她‘業務不行,套路挺多’,還有個編劇朋友私信我,說‘林薇薇之前在劇組還搶過女二號的戲份,也是靠造謠對方耍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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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剛想謝謝周老,手機就彈出顧懷安的消息,他發了張截圖,是整理好的“澄清證據清單”:第一欄“時間線”,標著“3月12日拍追逐戲:成彥與林薇薇僅片場交集,無肢體接觸”;第二欄“監控證據”,附了三個時間點的片段鏈接;第三欄“證人證詞”,列了場務、道具組、導演的聯係方式,甚至還有“林薇薇助理承認‘傷是自己撞在門框上’的錄音”。消息後麵還跟著句:“彆刷微博了,我在寫長文,馬上發。讓小夏給你帶碗薑茶,我剛跟王阿姨說過,她煮的薑茶能壓驚。”
沒過十分鐘,顧懷安的長文就發了出來,標題沒繞彎子:“關於‘成彥欺負新人’的澄清:事實與證據”。開頭先列了“核心事實:成彥與林薇薇僅兩次片場交集,無任何肢體衝突”,然後分“時間線梳理”“監控片段解析”“證人證詞”三部分,每部分都附了高清截圖和鏈接。最關鍵的是“錄音證據”——裡麵清晰地聽到林薇薇的聲音:“你就說是成彥推的我,不然投資方會撤資,我這角色就沒了!”還有她助理的小聲反駁:“可那天明明是你自己撞在倉庫門框上……”
長文剛發出去,劇組的人就像約定好了似的,齊刷刷轉發。王阿姨發了條:“我天天跟成彥待在一起,她連我家小孫子的畫筆掉了都會幫忙撿,怎麼會欺負人?林薇薇上次還把我熬薑茶的搪瓷碗摔了,連句道歉都沒有。”小夏發了“林薇薇數字台詞合集”,配文:“連‘’都念得磕磕絆絆,建議先去小學補數學,再來談‘演員素養’。”道具組小吳發了張照片——是成彥幫他撿掉落的螺絲,配文:“成彥姐連小零件都怕弄丟,怎麼會推人?林薇薇上次還把我們的道具胸針弄丟了,說‘丟了再買一個’,一點都不珍惜彆人的勞動成果。”
連老陳茶館的老板都湊了熱鬨,發了段短視頻:視頻裡成彥蹲在茶館門口,幫他小孫女修斷了的畫筆,陽光落在她身上,笑得特彆溫柔。“成彥姑娘每次來都喝薑茶,還會跟我小孫女聊畫畫,”老陳的聲音透著實在,“這樣的姑娘,怎麼會欺負人?倒是有次林薇薇來茶館,嫌我家的茶‘不夠檔次’,摔了杯子就走。”
小夏拿著手機刷新,眼睛亮得像星星:“姐!你看!顧老師的長文兩小時轉發破10萬了!評論區都在罵林薇薇‘造謠可恥’,還有之前跟她合作過的群演也站出來了,說‘她在片場經常耍脾氣,還讓助理幫她拎包,連劇本都懶得自己拿’!”她突然指著屏幕尖叫,“ep播放量還漲了!剛才看都1320萬了,評論區全是‘支持成彥’的,還有人說‘本來沒聽過ep,現在特意來下載,支持實事求是的演員’!”
成彥接過小夏遞來的薑茶,粗陶杯壁還帶著溫度,薑茶裡飄著兩顆桂圓,是王阿姨特意加的。她喝了口,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心口的發緊慢慢散了。她點開顧懷安的微博,看到他在評論區回複網友:“感謝大家關注,我們隻講事實,不搞人身攻擊。成彥是很認真的演員,希望大家能關注她的作品,而不是謠言。”有網友問“你跟成彥是什麼關係呀?”,他回複:“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也是互相支持的朋友,我們都希望能把好作品帶給大家。”
手機又震動了,是顧懷安的電話,他的聲音比平時沉了點,卻很穩:“彆擔心了,林薇薇已經刪博了,她的投資方也發聲明說‘與林薇薇解除合作,不支持造謠行為’。我剛跟盛典組委會溝通過,他們說‘支持實事求是的演員,不會受謠言影響’,你明天正常去就行。”他頓了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現在在去你家的路上,帶了你愛吃的桂花糕,是老陳茶館旁邊那家的,還熱著呢。王阿姨讓我給你帶了新煮的薑茶,加了點紅糖,比早上的甜。”
成彥掛了電話,看著窗外的陽光落在禮裙的梔子花開襟上,花瓣的紋路泛著淡淡的光。她摸了摸口袋裡的音符書簽,桃木的紋理暖得很,突然想起顧懷安做書簽時說的“桃木能鎮心”,現在果然覺得心裡踏實多了。原來她不是一個人——有會為她存監控的王阿姨,有會為她懟造謠者的小夏,有會為她發聲的周老,有會為她整理證據的顧懷安,還有一群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的劇組同事。這些小劇組的溫暖,比流量明星的粉絲後援會更有力,比任何獎項都更讓人心安。
“咚咚咚”,敲門聲很輕,成彥知道是顧懷安。她打開門,就看見他手裡拎著個保溫袋,保溫袋上印著梔子花紋,是他特意買的。“剛出鍋的桂花糕,”他把保溫袋遞過來,又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盒子,“給你重新磨過的書簽,邊緣更光滑了,我還加了個小笑臉,怕你看著書簽想起煩心事。”
成彥打開盒子,裡麵的音符書簽果然多了個小小的笑臉刻痕,刻得很淺,卻很可愛。她抬頭看向顧懷安,他的額角還帶著點汗,應該是趕路趕的,眼睛裡卻帶著笑意,像陽光落在梔子花瓣上。“謝謝,”成彥的聲音有點輕,卻很真誠,“還有……今天謝謝你幫我澄清。”
“謝什麼,”顧懷安笑了,眼角彎起來,“我們是戰友嘛。”他指了指保溫袋,“快吃桂花糕,涼了就不好吃了,王阿姨還等著我跟她說你吃了多少呢。”
成彥點點頭,把書簽夾回劇本裡,剛好落在“林墨說‘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的那頁。她知道,不管娛樂圈有多少造謠和套路,隻要身邊有這些人,有小劇組的團結和真心,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明天的盛典,她不僅要帶著林墨的故事,還要帶著大家的溫暖,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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