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工作室的頻譜儀屏幕泛著冷光，48秒的音頻片段在循環播放——林國雄那句“讓她永遠消失”的狠勁還沒散，陌生男人的南方口音就裹著電流聲鑽出來，像根沒頭的棉線，纏在人心裡解不開。成彥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手裡攥著母親留下的老通訊錄，泛黃的牛皮紙封麵被磨出毛邊，翻到第17頁時，指尖突然頓住：一個“陳”字被母親用鉛筆圈了三圈，圈外還畫了個小小的警告符號，墨跡暈在紙紋裡，像當年沒敢說出口的慌。
她低頭蹭了蹭紙頁上的墨跡，指腹能摸到鉛筆劃過的凹凸感——這是母親化療後手抖著寫的，字比平時歪了不少，卻依舊用力。小時候她問過母親“這個陳叔叔是誰”，母親隻把通訊錄往繡繃底下藏，說“彆問，也彆跟彆人提”，現在想來，那藏在紙頁裡的，哪裡是個名字，分明是母親攥了十年的警告。
“吱呀——”工作室的木門被風頂開，帶著巷口的雨氣飄進來。警方技術科的李警官舉著個黑色文件夾快步走進來，警服肩章沾了點泥點，袖口的紐扣鬆了一顆，顯然是從鑒定中心一路跑過來的：“聲紋對比有結果了，但有點棘手。”他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放，金屬夾“哢嗒”響了一聲，裡麵的鑒定報告滑出來，“陳景明，林國雄十年前的進出口貿易夥伴，祖籍溫州，標準南方口音，跟音頻裡的聲音初步匹配度82。”
“82？這還不夠？”張大爺從椅子上彈起來，手裡的糖糕油紙袋“嘩啦”扯破個口，掉了兩粒豆沙在褲腿上。他湊過去時老花鏡滑到鼻尖，手指在報告上的“82”上戳了戳，“我當年在生產隊算工分，差0.1分都得重算，這82還不能定他的罪？難不成還得讓他把十年前的話再原封不動說一遍？”
小雨正趴在桌角刷nft平台，聞言趕緊拽了拽張大爺的袖子——她的指甲塗了淡粉色甲油，上麵還貼著小小的銀線梔子貼紙，是自己繡的。“張大爺您彆急，聲紋鑒定不是算工分，得看‘共振峰’！”她把手機屏幕轉向眾人，上麵是剛查的聲紋科普，“你看，每個人說話都有獨特的共振峰，就像指紋，少一個都不行——李警官剛才說的陳景明，三年前做了喉癌手術，共振峰變了，這才沒法100匹配。”
李警官點點頭，從文件夾裡抽出張ct報告複印件，指著喉部的手術痕跡：“你們看，他切除了部分聲帶，現在的聲音比十年前低了三個調，還多了點氣音，就像老收音機換了個破喇叭，聽著像一個人，實則差了關鍵特征。”他頓了頓，又掏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是陳景明去年在商會活動上的發言，男人說話時手總按著喉嚨，聲音悶得像隔著棉花，“這是我們能找到的最新聲音樣本，跟音頻裡的利落腔調比，少了三個核心共振峰，按法律規定，匹配度不到90，不能作為直接證據。”植入冷知識：聲紋鑒定核心規範——成年人聲紋的“共振峰頻率”f1f2f3）是關鍵標識，喉部手術、長期吸煙等會導致共振峰偏移，其中f2中高頻共振峰）對身份識彆貢獻率達40，陳景明術後f2偏移150hz，直接導致匹配度從82跌破法律要求的90閾值，這是影視行業聲紋取證的典型技術瓶頸）
成彥突然抬手按住胸口，老通訊錄從膝蓋上滑下來，正好落在“陳景明”的名字上。她想起上個月整理母親遺物時，在繡繃夾層裡發現的小紙條——上麵是母親用口紅寫的“陳景明，舟山，黑箱”，字被水洇過，隻剩模糊的輪廓。“李警官，”她的聲音有點發顫，指尖捏著紙條邊緣，“我媽當年留過一張紙條，提過‘陳景明’和‘舟山’，還有個‘黑箱’，會不會跟他的倉庫有關？”
顧懷安彎腰撿起通訊錄，指尖蹭過紙頁上的鉛筆圈：“我已經讓助理查了陳景明在舟山的資產，十年前他在舟山港3號區租過一個海鮮冷庫，租期五年，2019年到期後沒續租，但負責人信息是假的——像故意抹掉痕跡。”他點開手機裡的衛星地圖，3號區的冷庫群像排灰色的積木，“舟山警方已經派人去查了，估計兩小時後有消息。”
“等等！nft平台有新線索！”小雨突然喊起來，手機屏幕差點掉在桌上。她指著屏幕上的匿名用戶留言，頭湊得太近，馬尾辮掃到了老周的咖啡杯：“這個叫‘舟山老碼頭’的用戶說，他2014年在3號區當搬運工，見過陳景明的冷庫夜裡卸貨，搬的都是‘黑色皮箱’，上麵有個‘’的標誌——跟林國雄英文名‘in’的首字母對得上！”
老周剛喝了口速溶咖啡，聞言差點嗆到，黑色的咖啡漬濺在維修筆記上：“黑色皮箱？我上次修複音頻時，背景音裡有‘哢嗒’的金屬聲，會不會是皮箱的鎖扣聲？”他趕緊調出音頻波形圖，指著25秒處的尖峰，“你們聽，這個頻率跟皮箱鎖扣開合的聲音完全吻合，當年他們說不定就是在冷庫的皮箱裡藏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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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爺拍了下大腿，豆沙渣又掉了不少：“我就說這陳景明有鬼！當年我跟舟山的魚販打交道，他們都說3號區的冷庫邪乎，夜裡總有人偷偷進出，還不讓人看——原來藏的是這些臟東西！”他掏出手機要給舟山的老夥計打電話，手指卻在撥號鍵上頓住，“哎，我那老夥計去年中風了，記性不好，怕是問不出啥了……”
李警官突然接到個電話，掛了之後臉色沉了沉：“剛收到消息，陳景明三年前手術後就失蹤了，他的海外賬戶在去年有過一筆大額轉賬，收款方是個巴拿馬空殼公司——林國雄很可能早就把他送出國了，想讓他永遠閉嘴。”他把文件夾合上，金屬夾的聲音在安靜的工作室裡格外響，“更棘手的是，陳景明的舊電腦裡有個加密文件夾，文件名是‘2014.10.18’，正好是成秀蘭工坊失火的日子，技術科破解了兩小時，還沒打開密碼。”
成彥的指尖突然碰到通訊錄裡夾著的一張舊照片——是母親站在舟山碼頭的合影，身後的貨輪上印著“景明號”，母親的手悄悄按在腰間，像是藏著什麼。她突然想起母親當年總說“碼頭的風大，彆去”，原來不是怕風，是怕她撞見不該見的人。“李警官，”她突然站起來，聲音比剛才堅定了些，“我去舟山！我媽當年在碼頭拍過照，說不定能找到冷庫的線索——而且nft平台上有很多舟山用戶，他們說不定願意幫忙。”
“不行！太危險了！”顧懷安立刻反對，伸手按住成彥的肩膀，“林國雄現在肯定盯著舟山的動靜，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已經安排了兩個保鏢，明天一早去舟山，跟警方彙合，你在工坊等消息就好——你的nft平台現在有52萬用戶，他們已經自發組織了‘線索征集群’，比你親自去更安全。”
小雨趕緊點頭，把手機屏幕湊到成彥麵前：“你看，群裡已經有300多個舟山用戶報名幫忙，有人說認識3號區的冷庫管理員，有人說能查到當年的卸貨記錄——咱們現在是‘線上線下聯動’，比林國雄的人快多了！”她笑著眨了眨眼，“再說，你還得繡《同心》繡品呢，法院下周就要開庭了，這可是重要的‘情感證據’，不能少了你。”
成彥看著手機屏幕上滾動的用戶留言，心裡的慌慢慢散了點。她低頭撿起母親的老通訊錄，指尖在“陳景明”的名字上輕輕劃了劃，像是在跟母親說“放心，我會找到真相”。老周突然拍了下手，指著頻譜儀：“有了！我剛才用降噪軟件處理了背景音，在32秒處聽到了‘冷庫編號7’的模糊聲音！”他把音量調到最大，細小的聲音鑽出來，雖然模糊，卻能聽清“7號”兩個字，“舟山警方隻要查3號區的7號冷庫，肯定能找到線索！”
李警官立刻掏出手機，給舟山警方打電話：“重點查3號區7號冷庫，當年的承租人是陳景明，注意尋找黑色皮箱，上麵有‘’標誌……對，儘快，我們這邊等著破解加密文件夾的密碼，需要冷庫的線索輔助。”掛了電話，他看向眾人，眼神裡多了點希望，“現在就等兩個消息：舟山的冷庫調查，還有加密文件夾的密碼破解，隻要有一個有突破，就能鎖定陳景明和林國雄的關係。”
外麵的雨慢慢停了，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落在頻譜儀的屏幕上，把那些跳動的波形染成了暖黃色。成彥坐在小凳子上，手裡攥著母親的老通訊錄，聽著工作室裡的聲音——李警官在跟技術科通電話，顧懷安在整理舟山的地圖，張大爺在給舟山的老夥計留言，小雨在nft群裡跟用戶互動，老周在反複聽著那段“冷庫編號7”的音頻——每個人都在為了那個陌生聲音的身份、為了十年前的真相忙碌著。
她突然想起母親當年繡《梔子同心圖》時說的話：“繡活就像找真相，一針一線都不能急，隻要順著線走，總能繡出完整的圖案。”現在的他們，不就是在順著那些零碎的線索，一點點繡著真相的圖案嗎？雖然那個陌生聲音的身份還沒完全解開，雖然陳景明還沒找到，但她知道，離真相大白的那天，已經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小雨的手機突然響了，是nft群裡的舟山用戶打來的：“小雨姐！我找到7號冷庫的管理員了！他說當年陳景明租冷庫時，特意加裝了防盜鎖，還囑咐‘除了林先生，誰都不能進’——這肯定是林國雄的人！”
工作室裡的人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雨的手機上。成彥的心跳又快了起來，她攥緊母親的老通訊錄，指尖的溫度透過紙頁傳過來，像母親在身邊陪著她一樣。她知道，7號冷庫的線索，就是解開陌生聲音謎團的關鍵，也是讓林國雄伏法的重要一步——接下來，就看舟山警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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