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金色的、充滿了嘲諷意味的文字,像一道滾燙的神諭,烙印在薇薇安的視網膜上。
鹿頭標本。
右眼。
緊急拉繩機關。
拉。
每一個字,都簡單,清晰,不帶任何多餘的情感。
在這一刻,薇薇安的大腦放棄了思考。
沒有時間去分析“暗夜之子”的動機。
沒有時間去權衡這個情報的真偽。
更沒有時間去計算,轉身撲向三步之外的石柱,與那枚即將出膛的、閃爍著聖光的弩箭,究竟哪一個會更快。
她的身體,比她那顆屬於社畜的、習慣了權衡利弊的腦子,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那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的野獸,在看到唯一一根伸向自己的、哪怕長滿了劇毒尖刺的藤蔓時,所爆發出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賭。
賭那個一直以來都以戲弄她為樂的、高高在上的黑粉,在這一刻,沒有騙她。
她動了。
在獵魔人亞瑟那誌在必得的獰笑中。
在那枚聖銀箭頭的寒光即將閃耀的前一刹那。
她猛地轉身。
這個動作,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決絕,以至於她那條早已破爛不堪的裙擺,都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灰塵彌漫的弧線。
她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但她的腳下,卻爆發出了一股連她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力量。
一步。
兩步。
三步。
那短短的距離,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成了一條通往生與死的、唯一的跑道。
獵魔人亞瑟在那一瞬間出現了一絲驚訝。
他不懂。
他無法理解。
為什麼這隻已經被逼入絕境的、瑟瑟發抖的小老鼠,會突然放棄所有的防禦,用一種近乎於自殺的姿態,背對著自己,撲向一根毫無意義的石柱。
這是什麼新的屬於吸血鬼的、他所不知道的垂死掙紮儀式嗎?
但這絲困惑,隻持續了不到半秒。
就被一個獵人對獵物最純粹的殺意所取代。
無論她想做什麼,都已經晚了。
他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嗡——”
那根由聖橡木打造的弩弦,在一瞬間,將它積蓄的所有力量,儘數釋放。
那枚足以淨化一切汙穢的銀質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脫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