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先前激烈的爭論留下的火藥味，還未完全散去。
霍夫曼那張因憤怒而漲紅的臉，像是燒得過旺的炭火，餘溫灼人。
他死死地盯著傑克，仿佛想用目光在他的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在座的其他幾位組長，則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戰術性喝水，或者研究自己指甲的紋路，巧妙地避開了這場風暴的中心。
沒有人再開口。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場爭論的結果，已經不取決於他們了。
“傑克，陳主管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主管的秘書，一位表情總是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的女士，出現在門口，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傳達了命令。
傑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衝著秘書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能感覺到，霍夫曼那道幾乎要化為實質，充滿敵意的視線，像芒刺一樣紮在他的後背上。
穿過那條長廊，傑克在主管辦公室門前停下，敲響了門。
“進。”
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傑克推門而入，厚重的合金門在他身後無聲地合攏。
辦公室內光線昏暗，隻有牆壁上屏幕流淌的數據瀑布，散發著幽藍的光芒，將坐在辦公桌後的身影勾勒成一道剪影。
不等傑克開口，那個聲音便先一步響起，直接切入了正題。
“霍夫曼的意見，你怎麼看？”
傑克的心提了起來，他知道，這是最後的考驗。
“霍夫曼組長的觀點，代表了我們gapi最傳統，也是最穩妥的處理方式。”
傑克斟酌著用詞。
“麵對未知的高威脅目標，在第一時間進行物理清除，確實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沒有直接反駁，而是先肯定了對方的立場。
這是他在談判中學到的第一課。
“但，”他話鋒一轉。
“時代變了，主管。”
“我們麵對的，不再是一個單純遵循本能捕食的古代生物。”
“而是一個懂得利用網絡，塑造人設，甚至能引發超自然世界輿論風暴的……”
“網紅。”
“網紅”這個詞，從傑克這個一本正經的特工嘴裡說出來，顯得有些滑稽，但他臉上的表情卻無比嚴肅。
“她很聰明，甚至可以說，聰明得可怕。”
“她知道自己的弱點，也知道自己的價值。”
“她主動向我們展露獠牙，卻又在我們找上門時，索要水泥和發電機。”
那道剪影動了一下，似乎是靠在了椅背上。
“所以，你認為她的要求，是真實的，而不是某種偽裝？”
“我認為，這恰恰是她最真實，也是最高明的偽裝。”
傑克迎著那片陰影，不閃不避。
“一個真正圖謀不軌的野心家，會索要魔法材料，會索要古代兵器，會索要能讓她迅速恢複力量的一切。”
“但她沒有。”
“她要的，是能讓她活下去，並且活得稍微體麵一點的東西。”
“這說明，她的核心訴求，在現階段，是‘生存’，而不是‘擴張’。”
“這樣的目標，對我們而言，是可控的，也是可以合作的。”
陳航靠在了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你似乎忽略了一個最大的風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