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大廳裡,爭吵留下的餘溫,比壁爐裡熄滅的炭火還要冰冷。
薇薇安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像把刀子戳穿了萊恩那層用“榮耀”鑄就的硬殼,也幾乎將他們之間那份脆弱的盟約撕裂。
而萊恩,這個向來用爪牙和力量解決所有問題的狼人,被“水泥能不能堵住屋頂”這種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背對著她,站在那扇破敗的窗前,像陷入沉思的孤狼雕塑。
那寬闊的後背,寫滿了被冒犯的驕傲和無法反駁的憋屈。
薇薇安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她搞砸了。
用最糟糕的方式,把自己的“核心技術骨乾”兼唯一“天使投資人”,給得罪了。
那顆屬於項目經理的大腦,在短暫的情緒失控後,開始以超頻的速度飛速運轉,瘋狂地尋找著補救方案。
b方案,道歉?
不行,以這家夥的傲嬌程度,道歉隻會被他當成示弱,他會更加鄙視自己。
c方案,冷處理?
更不行,時間不等人,她必須儘快賺到人氣值,才能啟動那份該死的“複興計劃”。
那就隻剩下a方案了。
說服他。
用他能夠理解,並且無法拒絕的方式。
薇薇安深吸了一口氣。
她走到萊恩身後,沒有靠得太近,保持著安全的社交距離。
“你說的對,”
她先開口,聲音裡沒有了剛才的激動。
“表演,確實是小醜的把戲。”
萊恩的肩膀動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顯得可笑。”
薇薇安先是全盤肯定了他的觀點,這是她前世從一個金牌銷售那裡學來的,談判的第一步——先認同對方,瓦解他的心理防線。
“但是,萊恩,”她話鋒一轉。
“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我們,並沒有‘絕對的力量’。”
“我們就像兩頭被困在陷阱裡的孤狼,而陷阱外麵,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有gapi這種想把我們當成研究樣本的官方機構,也有‘聖光教會’那種想把我們做成標本的瘋子。”
“他們都在等,等著我們露出破綻,等著我們虛弱,等著我們內鬥。”
萊恩依舊沉默,但薇薇安能感覺到,他在聽。
“在這種情況下,戰鬥的方式,就不能隻有一種。”
薇薇安繞到他的側麵,讓他能看到自己的臉。
她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委屈和憤怒。
“你擅長的是戰鬥,用你的爪牙,撕碎所有靠近的敵人。”
“這很重要,這是我們的底牌,是我們的硬實力。”
“而我,”薇薇安指了指自己。
“我擅長的,是另一片戰場上的戰鬥。”
“輿論的戰場,影響力的戰場。”
萊恩終於有了反應,他偏過頭,用狼瞳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薇薇安知道,他上鉤了。
“我問你,一頭在深山裡獨自咆哮的狼,和一頭站在山巔,讓整個森林都能聽到它咆哮的狼,哪一個,更能讓獵人感到畏懼?”
她沒有等他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答案是後者。”
“因為獵人不知道,這聲咆哮的背後,是一頭狼,還是一百頭狼。”
“他會恐懼,會猶豫,會放棄進入這片未知的森林。”
“這種畏懼,就是威懾力。”
“而直播,就是我們的山巔,就是我們向整個異界發出咆哮的擴音器!”
薇薇安的眼睛裡,燃起了光。
不再是屬於小女孩的狡黠,而是屬於戰略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