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野豬肉塊分攤在四人肩上,每一步踩在積雪上都發出更深的咯吱聲。但這份沉重帶來的不是疲憊,而是踏實的希望。秦建國走在隊伍最前麵,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前方和側翼的密林。收獲的喜悅過後,更強烈的警惕感占據了他的心神。這片老林子裡,血腥味就如同投入靜水中的石子,漣漪散開,誰也不知道會引來什麼。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斜挎在身後的那杆老式獵槍冰冷的槍身。硬木的槍托被歲月和他掌心的汗水磨得光滑,金屬部件也難免有些鏽跡,但在這種時候,這杆槍就是他,也是整個隊伍最大的依仗。出發前,屯裡老獵戶們一致決定讓他帶上這杆屯子裡為數不多的“重器”,現在看,真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還有猛子背上那幾包沉甸甸的土製炸藥,當時覺得可能用不上,分量還死沉,差點就決定不帶了。現在看來,這份先見之明,很可能就是他們能否全身而退的關鍵。
“加快腳步!天黑前必須趕到背陰坡山口!”秦建國回頭低喝一聲,聲音在林間顯得異常清晰。
不需要更多催促,王老栓、趙大山和猛子都明白事情的緊迫性。野豬血的腥氣哪怕包裹得再嚴實,也難免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對於山林裡那些嗅覺敏銳的掠食者而言,這就是最清晰的指路牌。
隊伍沉默地穿行在越來越密的林海中,隻有粗重的呼吸和腳步踏雪的聲音。秦建國的心臟始終懸著,耳朵捕捉著風吹草動之外的任何一絲異響。
怕什麼來什麼。
就在他們沿著一條凍硬的小溪跋涉,距離背陰坡那片熟悉的山地輪廓已經不遠時,走在側後方負責警戒的趙大山猛地停住腳步,臉色驟變,低聲道:“建國!有東西跟上來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秦建國也聽到了那細微卻充滿威脅性的“沙沙”聲,不是風吹落葉,而是某種體型不小的生物在雪地和灌木中潛行的動靜。他猛地舉手握拳,隊伍瞬間靜止,四人迅速靠攏,將沉重的肉塊放在中間,麵朝外形成了一個簡單的防禦圈。
秦建國銳利的目光迅速鎖定了聲音來源的方向。隻見幾十米外的林影深處,幾點幽綠的光點若隱若現。
是狼!
而且不止一頭!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雙綠眼,它們借著樹乾和灌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逼近,形成了一個鬆散的半包圍圈。這些山林裡的投機者,顯然是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的。
“媽的,還是被聞著味兒了!”猛子啐了一口,緊緊握住了手裡的柴刀,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麵對野豬,尚可周旋設計,但被狼群盯上,尤其是在背負重物、體力消耗巨大的情況下,危險程度直線上升。
王老栓和趙大山也神色凝重,弓箭和獵叉對準了狼群的方向,但誰都知道,對付這種集群狩獵、狡猾殘忍的家夥,冷兵器的威懾力有限。
狼群似乎也在評估著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它們停下腳步,低伏下身體,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嗚嚕聲。一頭體型格外健壯、毛色灰白相間的頭狼站在最前方,冰冷的目光直接越過了其他人,落在了背著最大塊野豬肉的秦建國身上。它在尋找弱點,等待時機。
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壓力讓猛子這樣的年輕後生都有些喘不過氣。他知道,一旦狼群發起攻擊,必然是迅如閃電,直取要害。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關頭,秦建國動了。他沒有絲毫猶豫,極其迅速且平穩地將獵槍從肩上取下,推彈上膛,動作一氣嗬成。那冰冷的金屬機括聲在寂靜的林中格外刺耳。
他並沒有立刻開槍,而是猛地舉槍,槍口對著頭狼側上方一棵粗大的樹枝。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猛然炸響,打破了山林的死寂!槍口噴出的火光一閃而逝,霰彈鐵砂大部分打在了樹枝上,擊碎了一片積雪和細枝,劈裡啪啦地落下。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火光,對於依靠聽覺和本能行事的狼群而言,是前所未見的恐怖襲擊!
頭狼被嚇得猛地向後一跳,其他狼也瞬間騷動起來,幽綠的眼睛裡明顯露出了驚懼之色。它們或許不怕刀箭,但這雷鳴般的聲響和無法理解的力量,直接撼動了它們的狩獵本能。
狼群遲疑了,包圍圈出現了鬆動。
“猛子!”秦建國保持著舉槍的姿勢,頭也不回地低吼。
猛子心領神會,立刻掏出一包土製炸藥,用火折子點燃引線,奮力朝狼群後方扔去!
“轟!!”
比槍聲更沉悶、更具破壞力的巨響再次降臨!炸藥包在狼群後方不遠處炸開,雖然距離尚遠,沒有傷到狼,但那巨大的聲響、騰起的雪泥和煙塵,以及空氣中彌漫開的刺鼻硝煙味,成了壓垮狼群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頭狼發出一聲短促的嗥叫,不再猶豫,轉身就竄入了密林深處。其他狼也立刻跟著頭狼,如同灰色的幽靈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間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硝煙味緩緩飄散。
四人依然保持著防禦姿態,凝神傾聽了片刻,確認狼群真的被嚇退了,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猛子更是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臉上卻帶著後怕和興奮交織的神情。
“幸虧……幸虧帶了槍和炸藥!”趙大山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
王老栓也看向秦建國,眼中充滿了讚許和慶幸:“建國,這次多虧了你的決斷!”
秦建國緩緩放下獵槍,槍身依舊冰涼,但他握著槍托的手心卻有些潮濕。他看了一眼狼群消失的方向,沉聲道:“畜生就是畜生,再狡猾也怕沒見過的手段。但槍聲和爆炸能嚇退它們一次,未必能嚇退第二次,也可能引來彆的東西。我們必須更快!”
他目光堅定地望向已經清晰可見的背陰坡山地輪廓。
“走!趕到那片山地,挖了山藥,立刻回家!”
這一次,沒有任何耽擱,四人重新扛起肉塊,用幾乎是奔跑的速度,朝著近在咫尺的目標衝去。肩上的重量仿佛都輕了幾分,因為他們都知道,必須爭分奪秒,必須在真正的危險降臨前,帶著這滿載的希望,回到那個在嚴寒中等待的屯子。秦建國摸了摸槍,又看了一眼猛子身上剩餘的炸藥包,心中那份對自己先見之明的佩服,已經轉化為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和與時間賽跑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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