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舷窗外,海市的燈火像被人用無數金線在夜幕上一針一線繡出,細密、閃爍,織成一張巨大而華麗的金色蛛網。
國際航班抵達的提示音在空曠的廊橋裡回蕩,帶著旅途結束後的冷意和陌生的喧囂。
&nmyChoo定製高跟鞋,步伐精準而利落,像在丈量一塊隻屬於她的領土。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抹冷淡的唇色。剪裁極佳的MaxMara駝色風衣順著她的身形垂落,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氣場逼人。周圍的旅客忍不住多看幾眼,卻又在她無形的威壓下迅速移開視線,仿佛怕被那股淩厲的氣息凍傷。
手機在她指尖剛開機的瞬間,就像催命符一樣瘋狂震動。
屏幕上,“忠伯”兩個字執著地閃爍,帶著一種不祥的緊迫感。
她劃開接聽,忠伯嘶啞而絕望的聲音立刻衝入耳膜:“大小姐!您快回來!老爺……老爺他遇襲,快不行了!人在聖心醫院ICU!”
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瞬間冰封的臉。
引擎的轟鳴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但沈清瀾周身的氣息已驟然降至冰點。十幾個小時的國際航班帶來的疲憊,被這一句話碾得粉碎。
“去聖心醫院。”她坐進前來接機的黑色轎車,聲音平穩得像在談一筆無關緊要的生意。可指尖卻無意識地收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指節泛白。
聖心醫院,頂層VIP病房區。
空氣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卻壓不住那股暗流湧動的算計。
走廊上,幾位看著沈清瀾長大的集團元老聚在那裡,麵色沉痛,眼神卻各有盤算。
“清瀾回來了?”徐叔公率先開口,花白的眉毛耷拉著,語氣裡帶著長輩的關切,卻又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節哀順變,你父親他……”
他歎了口氣,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旁邊挺著啤酒肚的王董事立刻接話,胖臉上堆滿虛偽的憂色:“是啊,清瀾,你還年輕,又是女孩子,集團的事情太複雜,你就彆跟著操心了,有我們這些老家夥在呢。”
“對對,擎天集團垮不了,我們會看著辦的。”另一個人趕緊附和。
看著辦?
怎麼看著辦?把她沈家的東西,看成他們自己的?
沈清瀾腳步沒停,甚至連眼風都沒掃他們一下,徑直走向ICU緊閉的大門。高跟鞋敲擊光潔地板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一個穿著職業套裙的年輕女秘書,大概是想在老板麵前表現,忽然抽抽噎噎地哭出聲來,聲音不大,卻足夠刺耳:“沈董那麼好的人……怎麼就……”
沈清瀾的腳步在ICU門口頓住。
她緩緩側頭,目光落在那個哭得“情真意切”的女秘書身上。眼神很淡,沒有任何情緒,卻像一盆冰水潑在對方頭上,讓她的哭聲猛地噎住,打了個嗝。
“哭喪,”沈清瀾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凍人的寒意,“去殯儀館。”
女秘書怔住,臉色刷白。
“這裡是病房。”她微微偏頭,視線掃過那幾個臉色難看的元老,最後落回女秘書煞白的臉上,“吵到我爸。”
紅唇微勾,吐出的字眼讓所有人脊背發涼:“我讓你提前體驗業務。”
女秘書渾身一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幾位元老的臉色頓時精彩紛呈,青白交錯。徐叔公拄著拐杖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沈清瀾沒再看他們,伸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象征著生死界限的ICU大門。
冰冷的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像在倒數生命的時間。
空氣中彌漫著更濃重的藥味和絕望的氣息。
那個在她記憶裡永遠如山嶽般沉穩強大的父親,此刻正無聲無息地躺在慘白的病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臉上戴著呼吸機,隻有旁邊心電監護儀上起伏的曲線,證明他還頑強地活著。
沈清瀾走到床邊,站定。
她靜靜地看著父親毫無血色的臉,看了很久。